他必须要借力,要杨家自己跳起来,眼下的这个机会,他不能让杨家轻松离水、隔岸观火。 蒋慕渊特特去了慈心,就为了等圣上召见。 若那折子今不到圣上眼前,那明,孙恪会接了他的班,去皇太后跟前说市井言。 蒋慕渊的运气不差,黄印拦了折子,让言在京城中发酵了几天,正好今就送到御书房了。 他不用多说什么,只需让圣上把徐砚叫来。 人来了,是夸是骂是同身受,都不要紧,反正不管如何,外头都会猜测徐砚处境不妙。 果不其然,杨家一下子就坐不住了,老太太竟然还给徐砚编排出了那样的罪名。 这也不难理解。 蒋慕渊听顾云锦说过,怕圣上为两湖之事迁怒徐砚,杨家从元月里就与徐家划清界限了。 杨家不想再与徐家为伍,与此同时,依旧在做着百年世家复起美梦的他们,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彰显名声的机会呢? 于蒋慕渊而言,对这种惜羽求名声的杨家,没有什么比名声坏了更让他们跳脚的了。 打蛇打七寸,哪儿痛,就戳哪儿。 鱼儿都一条条入了池塘,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蒋慕渊吩咐听风,道:“给纪致诚送帖子,让他到五爷在城北的院子。” 孙恪闻言,手中的花生险些掉在地上:“你连纪家都要扯下水?” 蒋慕渊笑了笑,还是给了解释:“同样是姻亲,没有纪家的同心协力、互相扶持,怎么能衬得杨家不明事理、颠倒黑白呢?” 第427章 替媳妇儿出气 这话听得孙恪后颈汗直立、连连咋舌,论“心狠手辣”、“步步为营”,他真是对蒋慕渊甘拜下风。 这人是他的兄弟,而不是仇家的兄弟,实在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美事。 好处、坏处一相比,孙恪霎时间就觉得,偶尔在御书房里被蒋慕渊坑上两句,本不算什么了。 因着与纪致诚相约,蒋慕渊出了素香楼,去了周五爷的小院子。 周五爷与袁二都不在京中,只小个子施幺留守。 施幺混迹市井,小胆儿贼大,一个人敢与五个地痞叫板,可面对皇亲国戚,还是有些发虚。 他最初被袁二领到五爷跟前时,两腿也打颤,时间长了,对五爷倒是不怕了,却又见了个更厉害的蒋慕渊。 想到袁二能在蒋慕渊和周五爷跟前应对自如,施幺佩服不已——不愧是能把他打服气的人。 蒋慕渊身边不缺伺候的人手,施幺寻了个由头,溜出了院子。 没有等多久,纪致诚便到了。 两人算起来是表连襟,徐令意与顾云锦的私又极好,可纪致诚在私下见蒋慕渊,这还是头一回。 蒋慕渊并不说道虚的,开门见山问:“徐侍郎深陷言,你如何看待?” 过来路上,纪致诚也想过蒋慕渊要与他说的事情,徐砚的风言风语是其中一样。 纪致诚心中有答案,直接道:“我祖父说过,徐侍郎在为官上很通透,也有抱负,不是光拿朝廷银子不做事的人。而我是在他此次回京之后,才第一回拜见他这位岳家大伯父的,不敢说了解他品行,但外头传言,我以为不可信。” 纪致诚对徐家二老与长房的有些做派是看不惯的,可徐砚是长辈,他不能大放厥词。 不过,在对待徐氏、顾云锦的事情上有不公不对的地方,不等于徐砚就会做出杨家老太太口中“不忠不义不仁不不孝”的事情。 这方面,纪致诚是信得过徐砚的。 况且,蒋慕渊亲自给徐砚作证过,对他的立场,纪致诚也一清二楚。 “既然信任,作为姻亲,总要有些表示,更何况我知徐侍郎无辜,”蒋慕渊抿了一口茶,“杨家,欺人太甚了。” 纪致诚的眸子转了转。 纪、徐两家姻亲,纪家上下看重徐令意,但与徐家其实并不紧密。 帮不帮徐家说话,原也不是纪致诚一个幺孙能置喙的。 不过,蒋慕渊既然寻到他头上,纪致诚想,对方一定有其想法,他洗耳恭听。 “我陆续听到些消息,那曲娘子是王甫安与他那混账亲家寻来的,就是为了给徐侍郎泼脏水,他王家当舍弃徐家,选了金家,若徐侍郎官运亨通,便显得他有眼无珠、结错了亲一般。”蒋慕渊说道。 纪致诚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了。 他彼此一眼就相中了徐令意,非卿不娶,婚后这几个月,更是觉得娶这个媳妇娶得太对了,真真是怎么看怎么喜。 可真讲究起来,没有王甫安的有眼无珠,又怎么轮得到他纪致诚娶得美娇娘? 男娶女嫁,本是你情我愿之事,谈崩了就谈崩了,选错了,那也是自家选错的。 王甫安为此不愿徐砚平顺,就十分没有道理了。 纪致诚想了想,道:“小公爷的意思是……” “与其纠结曲娘子的来历与真假,不如另辟蹊径,彻查那一对亲家,他们安排了这种戏码,不可能天衣无,”蒋慕渊道,“我也握了些证据,劳你一并转给徐侍郎。” 纪致诚颔首,却还有不解:“既然小公爷有实证,为何不直接告诉徐侍郎?” “京里人人都看着徐侍郎,我无论是登门还是邀约,都太过显眼,”蒋慕渊笑道,“你不一样,你们夫随时随地都能去徐家。而且,那些证据还要继续查验。” 这个理由说得通,纪致诚接受了,道:“我会说服祖父的。” “纪尚书也一定不希望徐侍郎被言所累。”蒋慕渊道。 听风上来,把手上所有的线索都一一告知纪致诚。 纪致诚认真听完,起身告辞,走至小院门口,突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不由顿住了脚步。 以线索看,王甫安与金老爷谋划的最初,蒋慕渊就知情了,他为何只替徐砚说话,却一直隐瞒下了线索? 若不然,事情早就解决了,何至于闹了好几天,沸沸扬扬的。 蒋慕渊在等什么…… 纪致诚想到了今杨家老太太的那番话,他恍然大悟,蒋慕渊在等杨家入局。 他转过身,深了一口气,问道:“比起王家、金家,小公爷更想对付的其实是杨家吧?就因为杨昔豫纠顾姑娘、坏她名声?” 蒋慕渊没有想到纪致诚这般直白,想到什么就问出口了,这种直子,倒也舒畅。 他不由弯着笑了:“替自己媳妇儿出气,有什么不对吗?” 纪致诚闻言一怔。 蒋慕渊本不装,毫无回避地承认了他是徇私对付杨家,这真是出人意料。 但是,替媳妇儿出气,有错吗? 一点儿错都没有。 哪个敢在外头胡说徐令意的坏话,他纪致诚第一个跳起来。 心尖尖上的人儿,捧着还来不及呢,哪里能叫别人欺负。 连儿都护不住,那算哪门子的男子汉大丈夫? 说到底,徐砚今之困,起于徐令意的婚事,这么一想,纪致诚也觉得不能袖手旁观。 金、王那对亲家见不得光的手段暴了之后,这两家,前路必然就断了。 诬陷朝廷命官,给上峰泼那样的脏水,王甫安别说做官了,能别放到天涯海角都算运气好的了。 他的家里人…… 纪致诚叹息:“可惜了王琅……” 蒋慕渊闻声看了过来,奇道:“听你这口气,对王琅评价颇高?” 纪致诚摸了摸鼻子。 他并不讨厌王琅。 两人同为监生,虽算不上多悉,但他对王琅的学识、为人还是清楚的。 一旦王甫安出事,王琅是无法继续在国子监里求学的,而因为有那么一个爹,王琅的仕途路,还未起行,就注定夭折。 第428章 可惜 纪致诚替王琅可惜。 王琅有才学,做人也实在,不是那等恃才傲物之人,也不会因为父亲只是一个员外郎而在一众世家子弟跟前自惭形秽,或是拍马奉承,他是个很认真的读书人。 王甫安选错了亲家,这与王琅无关,他只是顺从了父母之命,反而,他对徐令意心存愧疚。 彼时,纪致诚意外听到了王琅与徐令意的那番对话,对那声音柔软、却字字掷地有声的姑娘到好奇,他同时也听得出王琅对徐令意的欣赏。 这种欣赏,并不会让纪致诚生气、怪罪,反而觉得是极其正常的事儿。 如他的徐令意那般的出姑娘,她的字、她的思想,会引学子,这有什么奇怪的? 王琅又不是肚中无墨水之人,要是看不上徐令意的字,纪致诚反而要唾弃他有眼无珠呢。 他的子,本就是出得让他自豪的。 而且,王琅有分寸。 他知道婚事告吹,两人往后不会有任何瓜葛,他对徐令意表达过内疚,表达过喜,但也仅仅只有那一次。 在那之后,王琅从不在言辞中提及徐令意,也从未作出过任何纠之举。 在纪致诚与徐令意定亲之后,有些监生想看他们两人热闹,王琅总会第一时间避开,不给旁人设言语陷阱、借题发挥的机会。 识趣、避嫌到让纪致诚都觉得不好意思的地步了。 哪里像杨昔豫那般,去北三胡同寻打,还经常在一众学子之间言辞引导,仿若与顾云锦有什么关系一般。 无赖成那样,难怪蒋慕渊不想放过他。 要纪致诚说,王琅优点很多,缺点也有,最大的缺点就是子太软。 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