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府的马车? 永王、小王爷都不会去凑姑娘们的热闹,当在万寿园里的肯定就是永王妃了。 永王妃去了,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男方推断出来了,又开始推女方,当去的,只要不是公候伯府这样常常与永王妃打道的人家的姑娘,都被提出来了。 顾云锦的名字,自然是在其中。 有听客哈哈大笑,那厢永王妃相看,这厢顾姑娘打人,这场面想想都厉害了。 西林胡同里,将军府没有理会那些,秦夫人却是坐不住了,过来寻了单氏。 “我们两个那么多年的情,我是把你当亲姐妹一样看的,”秦夫人皱着眉头,叹道,“你家姑娘要说亲,我想方设法地让她进太师府,不求你记得我这个当媒人的好,但也别扯我后腿是不是? 姐妹都是一体的,六姑娘动手了,人家还能说云思是个温和的?我都不知道,我回头怎么去太师府串门子了,人家怕是要怪我,给他们寻了个这样的亲。” 单氏起先还耐着心思听着,秦夫人越讲越过分,她也忍不住了,冷声道:“你这话说的就说反了吧? 最初是我们想跟太师府结亲,我写信问了问你们这些嫁在京里的姐妹,看看谁家与太师府悉,能帮着递个话听个口信的,你正好有路子,就帮着问了,成了这门亲。 并非是你挑了太师府的。” 秦夫人瞪大了眼睛,张口想说单氏过河拆桥,话还没出口,又被单氏抢了先。 “当然,能成这门亲事,你是媒人你有功劳,”单氏道,“但万寿园那天,太师府的姑娘就在边上,人家都没有说云思、云锦不好,你何必着急呢?” 秦夫人憋得厉害,傅芝不说,又不等于太师府里没有什么想法。 单氏勾了勾角:“还是说,太师府使人去你那儿,说我们云思不好了?” “那倒没有……”秦夫人撇嘴,抬眼见单氏在笑,她又忍不下气,道,“是你之前跟我说,要替侄女儿相看,要寻个好人家,我想帮你的,可这山芋实在烫手了。 我这阵子琢磨来琢磨去,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几个能说说看的人家,我还没递帖子出去,你们姑娘就甩巴掌打人了,你让我怎么去开口啊? 人家问是哪个顾姑娘啊,难道要我说‘就是打人的那个’?你可饶了我吧!” 单氏不悦极了,不管别人说什么,她至始至终都不认为顾云锦打人有错,以前打杨昔豫没有错,现在打柳媛也没有错。 既然没有做错,她才不想听别人对顾云思、顾云锦指手画脚呢。 “既然为难,那我们云锦的婚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单氏一字一字道,“就我们云锦这样模样好又硬气的,我就不信会嫁不出去。” 一句“模样好”,让秦夫人额上的青筋跳个不停,她板着脸,道:“你别被外头那些言给昏了,王府是那么好进的? 那些百姓什么都不知道!我可听说了,永王府选的是世子侧妃。 你这么宝贝侄女儿,舍得让她做侧的?就她那硬脾气,以后头上再个正妃,她能受得了?” 听了这话,单氏不由怔了怔。 那天的局是长平县主攒的,说永王妃在暗处相看人,单氏倒不觉得稀奇,只是她没有想过,这相看与她家云锦有什么干系。 她只当三个姑娘是去凑热闹的、打掩护的,哪晓得秦夫人把云锦当成了当事人。 而且,相看的不是正妃,而是侧妃。 单氏的脸拉得老长,道:“是你想多了才对。不说永王府有没有那个念头,反正我和我四弟妹是不会点头的。我们一个伯娘、一个继母,做事情是要掂量的。” 并非看不上王府侧妃,那也是正儿八经的主子,是上玉碟的名正言顺的皇家人,比寻常官家要金贵多了。 可除非是顾云锦心系小王爷,非君不嫁了,否则单氏和徐氏都是不会答应的。 又不是将军府要倒了,跟着顾家要活不下去、赶紧找个婆家寻活命的路子,也不是嫁不出去、天下寻不到门当户对、合适的儿郎,就这么让顾云锦去当侧妃,那她们以后闭眼了,可没脸去见顾云锦的亲生父母了。 以顾云锦的出身,只要能有更好的选择,单氏就不愿意将就一步。 “既然没有那等念头,还是要拘着姑娘些,才好说亲!”秦夫人道。 单氏摇了摇头:“顶多耽搁一阵子,我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姑娘。”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夫人闷极了,不愿再跟单氏说道,起身告辞。 素香楼里,程晋之开着窗户听底下大堂里说故事,半晌看了小王爷一眼,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小王爷抓起一颗花生米就丢了过去:“你有胆子就笑!” 程晋之也不虚他,眯着眼道:“你有胆子,等阿渊回来的时候你别跑。” 提起蒋慕渊,孙恪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怎么不知道他要选妃了?而且是侧妃,林琬、傅芝、顾云锦……名字一个接着一个,唬得他站都要站不直了。 听风敲门进来,恭谨道:“小王爷、三公子,奴才使人去问了,素香楼的东家也说不清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五爷不在京里,听风寻了袁哥。 袁哥打听了一圈,东街上的酒楼茶馆,谁也没闹明白“皇家相看”这一点到底是哪家先说的,好在,眼下还都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定女方身份。 要是真的把顾云锦和孙恪一板一眼联系在一块,那麻烦才大了。 孙恪站起身,按了按太,道:“真是无妄之灾,我回去问问,再看看能不能让阿渊赶紧回来。” 小王爷急匆匆回了王府,径直去见永王妃,进去了才晓得永王爷也在。 待问了安,孙恪也不说旁的,开门见山道:“听说您在给我挑侧妃?” 闻言,永王妃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悦:“都是外头传的,我还在生气呢!” 小王爷松了一口气,而永王妃的下一句话,让他落了一半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眼前都黑了。 “我明明是在给你挑嫡的,就顾家那个,我瞧着好的。” 第207章 我又打不过他 永王妃说,她瞧着好的。 这话仿佛是惊雷从天而降,炸得孙恪焦头烂额,他有一脑袋的话想跟永王妃说道,可实在太多了,多到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半晌,孙恪一股在椅子上坐下,扶着额头蹦出来一句脏话。 永王爷听得清楚,抬起脚,不轻不重踹了小王爷一脚:“怎么说话的?在外头野惯了,当着你老子娘的面,嘴上也没把了?” 孙恪缩回了脚,虽然他认为他那父亲讲话也没多讲究,但眼下显然不是争论“嘴上带把”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时候,他纠结地看了永王妃一眼,问出了心中疑惑:“母妃,您从哪儿看出来顾家那个好的?” 小王爷这么问,并非是觉得顾云锦不好,蒋慕渊自个儿看上的姑娘,肯定有过人之处。 只是,永王妃只见了顾云锦一回,而那一回,就是京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顾云锦打柳媛耳刮子”。 他的母妃到底是以什么来评断好坏的? 要是至亲好友,或是看热闹的,应当是为顾姑娘鼓鼓掌,说她快利落,被人欺负了也不势弱,可永王妃是挑儿媳妇去的,婆婆看儿媳的角度肯定与旁人不同,怎么会对当时的场面意? 孙恪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永王妃的喜好非常叫人意外。 “母妃,”孙恪试探着补了一句,“不会真因为那一巴掌吧?” “有什么不行?”永王妃反问,理直气壮道,“我要是挑个软柿子,天天叫你欺负,我看着就糟心,不如找个泼辣的,正好管管你!” 孙恪摸了摸鼻尖,看了永王爷一眼。 果然,这女人心就跟海底针一样,本让人琢磨不透。 从小到大,孙恪见多了永王妃在慈心里俯首做小,陪着皇太后说话解闷时,要多规矩懂事就有多规矩懂事。 幼年时,小王爷不懂婆媳相处之道,还问过永王妃,说安姑母从前又爬墙又打架的,皇祖母都疼她疼得厉害,可见皇祖母是喜子野的姑娘的,那为何母妃要这般乖巧,与姑母截然不同呢? 永王妃说,女儿和媳妇不同,长公主可是翻墙醉酒,但她不行。 小王爷彼时自然是没有听懂的,随着年岁增长,懂的事情多了,慢慢品出些味道来。 他本以为,他已经了解了“婆媳相处之道”,可眼下听他母妃这几句话,他才晓得,他差远了,他至今不懂他母妃到底在想什么。 小王爷越不懂,对永王爷就越同情。 永王爷被孙恪那是同情的目光看得一头雾水,只觉得脖子后凉飕飕的,他打了个寒颤,便清了清嗓子道:“你母亲看人不会看错,那顾姑娘,左右你也是喜的,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孙恪哪里敢定,急切道:“我哪儿就喜别人了?这又是哪里传出来的混账话?” “长平说的呀,”永王妃抿了一口茶,“我都知道了,你还怕什么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多正常的事儿。” 要不是事情不好到处张扬,小王爷恨不得现在就把长平县主叫到跟前来,仔细问问他那位表妹,她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中意顾云锦的。 永王妃见儿子还是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干脆把话挑明了:“你当时说是长平办赏花宴要借园子,可长平说了,那其实是你提出来的,她那时候本不认识顾姑娘和侍郎府两姐妹,是你提出要请人家来的。 还借着赏花宴,让阿渊和晋之给你打掩护,一道去看看顾姑娘长什么样子。 自华书社里打起来那回,你也在当场的。 还有胡同烧了那一回,你在酒楼大堂怒斥那书生,给顾姑娘说了一溜儿的好话。 你从小到大,何时这般对人上心过?还说不是喜?” 孙恪听得目瞪口呆,他半点没想到,他那时候一心看热闹,竟然还看出了危机来。 他忙解释道:“您别听长平说道,她什么都不晓得,她前回还说我跟那谁谁相,结果我就只跟那人打过一照面,街上遇见她问了安罢了。” 永王妃是知道吏部苏大人家女儿那事情的,因此长平头一回跟她说顾云锦时,她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听得多了,她也打趣一样问过孙恪,就当一个乐子,并未当真。 可这次不一样,她下定决心要娶儿媳妇了,不管孙恪怎么看顾云锦,反正她喜的。 孙恪只看永王妃神态,就晓得事情不摊开来说,是摆不平他母亲的了,他只好深了一口气,示意母亲屏退屋里伺候的人。 永王妃见他一脸慎重,还是遂了他的意思,只留下一个心腹嬷嬷,其他人都打发了。 “我和你父亲坐着,就看你能讲出个什么花来!”永王妃拿指尖点了点孙恪。 小王爷这才着声音,道:“赏花宴那事儿是我出来的,但不是阿渊和晋之让我打掩护,我们就是好奇京城说好看的顾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胡同烧了,一个姑娘家鼓励邻居们自救,明明是一桩巾帼不让须眉的好事,偏叫有心之人说成那样。 别说我和晋之是认得顾姑娘的,哪怕不认识,也要说句公道话。 您真要我娶亲,娶哪个都行,就是不能娶顾云锦。” “为什么?”永王妃奇道。 “阿渊瞧上人家好久了,您千万别点鸳鸯谱,”小王爷把蒋慕渊搬了出来,“要是了套,等阿渊回来是要跟我翻脸的,我又打不过他,到时候您来劝架呐? 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