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些子,兄嫂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平里说几句话,吃饭时的眼神动作,明明是细微小处,且当着家里人的面也不黏糊,但顾云锦就是一点一点看出些名堂来。 吴氏也慢慢变得不一样起来,虽然她之前就是个热情又直的人,但近来她的好心情眉梢眼角都掩不住,整个人都像发着光一样。 顾云锦看在眼中,偶尔也会想,等顾云齐再回军营,吴氏大抵就不会这么高兴了吧…… “哥哥什么时候要走?”下意识的,顾云锦问了一声。 顾云齐听出她话语里那几分不舍得来,道:“过了上元吧,我这一趟回来,假算长的了,不好再耽搁。不会错过你及笄,却等不到云思嫁人了。” 这个答案是在意料之中的,顾云锦想了想,道:“冬天不方便,练马也就这么些子了,要我说呢,哥哥还是早些教嫂嫂吧。我要学,我可以找大哥、四哥,而嫂嫂要学,就只有你自己教了。” 顾云齐闻言微怔,吴氏没有明说过,但他隐约觉得她是想练的,顾云锦的提议也是个好法子,他便点点头,道:“我问问你嫂嫂看。” 第199章 羡慕 等回了西林胡同,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 长房人口多,都在单氏那儿用饭,正好凑足了一桌,四房也是在自己院子里用的,省的全挤在一块,反倒是不方便。 顾云锦回跨院里梳洗了一番,热水里一泡,那点儿酸疼劲儿就冒出来了,只能强打着神去徐氏屋里。 徐氏正和沈嬷嬷说话,见顾云锦姿势别别扭扭地进来,忙问道:“怎么了?骑马伤着了?” 沈嬷嬷有经验,一面心疼一面道:“不习惯时就是这样,跟练武拉筋似的,疼得恨不得把所有关节都拆开来再装回去,但这是必经之路,姑娘,咱们咬咬牙坚持住,练好了就不怕疼了。” 顾云锦晓得这道理,含笑点头。 她们一提,徐氏也想起从前刚嫁人时练马步的事儿了,刚想说出来凑个趣,话到嘴边,又担心顾云锦听父亲继母相处的往事不舒坦,干脆闭嘴不说。 吴氏正好进来,她没有这么多避讳,便说了她的事情:“我当时一边练、一边就咬牙切齿,祖父、父亲怎么给我说了一个这么折腾人的婆家!我还没见着婆婆呢,就被立了个差点儿断手断脚的规矩。” 顾云锦笑个不停,半晌缓过气来,凑上去问道:“嫂嫂想骑马吗?改明儿与我一道去,让哥哥教你。” 吴氏讶异,待听了顾云锦的打算,心里不也的。 外头传来顾云齐的脚步声,吴氏当即就转头看去,以目光询问他。 顾云齐被她灼灼的目光一瞧,口也一阵热乎,晓得顾云锦先开口了,也就应下了。 吴氏眼中的喜悦骗不了人,顾云锦支着腮帮子跟着笑。 等用过晚饭,顾云齐去找两个哥哥说事情,顾云锦和吴氏一道散步消食。 “嫂嫂为何不早些与哥哥提?”顾云锦道,“你提了,他不会回绝你。” 吴氏的耳子微微发红,正是晓得顾云齐不会拒绝她,她才没有提起来的。 她很清楚,前些年,因着对继母的态度不同,这两兄妹的关系生疏了许多,眼下好不容易顾云锦接受徐氏了,兄妹关系也能修复了。 好坏都是处出来的,需要时间,顾云齐在京里就这么几个月,她若拉着顾云齐去骑马,挤掉的是顾云锦的时间。 吴氏能耐着不提,可真的被顾云锦问到了跟前,还是把想骑马的心思给漏出来了。 姑嫂两人一面走,一面说。 吴氏说到顾云齐时,笑容掩都掩不住。 对此,顾云锦想,她还是会羡慕的,再想在将军府里做个老姑娘,那也只能想想,嫁人是逃不了的,但真要嫁了,也希望能与兄嫂似的。 顾云思说的“酸甜都是他”,顾云锦不能完全领会,把这句话往吴氏身上套去,多少还是品出了些想法的。 隔,顾云齐给吴氏挑了匹马。 顾云宴依旧要顾着丰哥儿,就让顾云熙来教顾云锦。 顾云熙是个急子,教起来不比顾云齐耐心仔细,但好在顾云锦已经多少摸着些门道了,这天练下来,比之前更晋了一步。 趁着这几天气好,又没有旁的事情要心,顾家兄妹们多是在城外骑马,若被耽搁在府里,就由顾云宴或者顾云齐教她们拳法。 顾云锦眼红法。 珍珠巷里耍不开,顾云齐也就没有当着她的面耍过,等搬来了这里,地方大了,顾云齐每少不得练上几回。 顾家代代相传的法,上战场琢磨下来的,少了花哨,多了霸气勇猛,那身抡圆了,只觉得一股子气就面而来。 顾云锦看得眼睛都亮了,脑海深处埋了十多年的记忆一点点翻滚起来,在梦境中见到了幼年时校场上父兄们一道舞的场面。 银飒飒,整齐划一,那样的画面,她以前怎么就忘了呢…… 可再是眼红,顾云锦眼下也学不了法,她的基本功还不够扎实,手上力气也缺些,光拿起顾云齐的那把摆了模样就胳膊酸了,别说挥起来了。 顾云宴对教弟弟妹妹们最有心得,他是云字辈最大的,没少教人。 他给顾云锦寻了一木头长来,比照着她的身高,份量正好,让顾云锦先习惯习惯,没有头,也不怕伤着人。 顾云锦还去问了顾云思。 顾云思二话不说,结果子掂了掂,一抬手就舞得密不透风,放下后还意犹未尽:“我穿着裙子呢,只能动动手,换作子,我能再出些花样来。” 顾云锦乐不可支。 顾云思也笑了:“我也就在你跟前充大王,云妙、云初,比我厉害多了。” 正说着话,顾云霖寻过来,和顾云思一道给顾云锦说府里的姐妹们,谁的骑术好,谁能拉弓箭,说在兴头上,又被单氏身边的嬷嬷催着回屋里赶女红去。 顾云思要亲手准备的那些陪嫁,她还没有绣完。 看着顾云思灵活的穿针引线,顾云锦不由佩服极了,三姐姐的一双手,能舞能打拳,一样能做细巧的绣活。 三人手里拿起了绣绷针线,话题也就从将门姑娘们的高低换成了过几的宴席。 顾云锦拟的帖子,请了寿安郡主、长平县主、程家三姐妹、林琬和傅芝,她无意大摆,就只请了相的来串门。 顾云思最搁在心上的,自然是她将来的小姑子傅芝了。 虽然顾云锦说傅芝很好相处,但做友人和当姑嫂是截然不同的,顾云思还是会忐忑。 幸好,宴请当下来,和睦极了。 没有特意寻事儿的人,来客又彼此相,凑在一块说不尽的俏皮话。 寿安郡主是最迟走的,暗悄悄把一封信给了顾云锦,她也不说话,只闪亮着眼睛看着,一副你知我也知的样子。 顾云锦收了信,回屋里一看,果不其然,那信封上还是没有一个字。 这是蒋慕渊寄来的。 看来,前回送去的那封信,他是收到了的。 避着抚冬,顾云锦拆开了火漆,取出信来,悉的字迹引入眼帘。 第200章 不及你眼中 比起顾云锦前回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事情的信笺,蒋慕渊的信简洁许多。 他提了几句两湖水情,就问起了那书局话本的进展。 人在两湖,整里忙碌,抬头低头皆是大小官员,对他这个年轻的皇亲国戚有防备、有讨好、有试探、有疏离,却不可能有心的。 偶尔空闲下来,想寻个说话的人解个闷,除了亲随之外,也寻不到旁的人了。 这种时候,顾云锦说过的话本无疑是最好的消遣了。 只是,蒋慕渊在府衙住着,桌上不好累起来话本册子,叫底下官员见了,还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呢。 上回顾云锦的回信给他解了乏,这次便继续写信来,让顾云锦把后续的剧情写给他。 顾云锦捧着信纸,读到这儿,不哑然失笑。 那位一生戎马,数年如一守着江山的宁国公,竟也有想听故事的时候,可再一想,蒋慕渊如今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公爷,并非十年后的宁国公,几次相遇,他的笑容,他的情绪,也和岭北道观之中为战事一路奔波的蒋慕渊不同。 大抵是认得十年后的他,才觉得十年前的这个人,如此亲切吧。 顾云锦想着,不止把最新的话本写下来,还要再寻几个书局出的旧故事,一并写了给他送去。 她一面回忆着哪些故事有趣,一面往下看。 一页完了,捻纸放下,而下一页上,她一眼扫到了末尾的那一句话,脑海里所有的心思霎时间都空了。 蒋慕渊写他收到了那幅画,他顺着她的笔触,一笔一笔看她画的琼,终是慨“哪怕同一个月亮,我看到的月光不及你眼中的十分之一”。 目光凝在这一句话上,久久移不开视线,半晌,才突得忆起那的对白来。 仅仅数字,意味深长。 顾云锦读到的是他对京城的思念,中秋夜里无法与家人团聚,对蒋慕渊而言,到底是遗憾的吧…… 哪怕她画下了月光,终究不及他亲眼所见。 这河山,实在太大了,不同的,又何止是京城与荆州呢。 昨郊外骑马,顾云锦就听顾云宴提起过,这个时节,京城还是秋风飒飒,未及深秋萧瑟,但北地应当已经落雪了。 大雪漫舞,天寒地冻的,连关外的鞑子都歇了劲儿,不再扰边境,冬几乎可以说,是边关一年里难得的太平时候。 可北地的冬天并不好过的,委实太冷了。 顾云宴以为顾云锦离开北地时年纪不大,记不得那儿的冬,就说得详细了一些,可顾云锦其实是知道的,她的上一个初冬是在岭北度过的。 算起来,也是这样的月份,岭北的初雪就落下来了。 雪将将停了时,她去了白云观,遇见的便是现在给她写信的人。 这一睁眼一闭眼,两世的变化,实在叫人慨万千。 垂着眸子,顾云锦不想着,那两湖的事儿何时能了?蒋慕渊何时能回京城里来?今见寿安,哪怕小姑娘笑容依旧,可说到兄长时神之间依旧透出思念来。 备了笔墨,顾云锦给蒋慕渊回信。 先说西林胡同,长房抵京后他们就搬过来了,衙门里的一切手续都很顺畅,这就少不得谢蒋慕渊安排得妥当; 再说她近来练骑术,寿安郡主骑术不差,两人约了,等顾云锦能策马飞奔了,两人一道去马场耍玩; 又说前回他走时下了一半的棋,她已经寻了破解的思路…… 琐事之后,便是话本故事。 那时说的两书生闯地府,剧情进展动人心,京城看了话本的人,都在等着后续,等下一册出来了,她一定立刻给他去信。 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