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工部累功，说快也不快，比有些好地方的官员差远了。 去两湖治水，看着是烫手山芋，又辛苦又 劳，但却是个好机会，于己于民，徐砚都不会错过。 至于刘尚书，前阵子与他还不是这般客气的，甚至在侍郎府因 言所困时，摆出过疏离态度，眼下如此，大抵是听说了徐、纪两家结亲之事。 人就是这般现实。 徐砚摸爬滚打多年，知道别怪他人，自己硬实了，就不怕了。 为了徐家，为了几个孩子，他也要把官路走踏实些。 徐砚拱手与刘尚书慷慨 昂说了一番为朝廷分忧、为百姓求福的高帽子，听得刘尚书极其 意，他便起身回府了。 侍郎府里，一听说徐砚要去两湖赈灾，一下子闹开了锅。 闵老太太急得直掉眼泪，水火无情，决堤的大水，那是要命的！不说洪水，还有后头的疫病，不是疫病，还水土不服呢！没瞧见曹峰都死在路上没回到京城吗？ 可惜闵老太太说什么都不顶用，杨氏分得清利弊，哪怕晓得有风险，还是张罗着给徐砚准备行李盘 ，又让娘家帮着牵了线，寻了一位早年为官、对两湖水利颇有见识心得的老大人的名帖，写了引荐信，让徐砚沿途经过时去拜访一番。 徐砚拿着信，叹道：“还是夫人晓得轻重。” 杨氏嘴上柔柔的，背过身去却翻了个白眼，拿她跟闵老太太比？老太太能知道什么东西！ 这厢徐砚准备远行，工部里要随行的官员，他也点好了，临行前，还是去御书房听了一番训诫。 圣上自是少不得说些勉励的话，又关心了一番当地百姓，正说着，小内侍急匆匆跑进来，跪着呈上了新送到的急报。 徐砚的眼皮子跳了跳。 圣上看了急报，重重 了一口气，拍着桌子道：“去叫阿渊来，赶紧去叫。” 内侍匆忙就去了。 徐砚估摸着情况，等蒋慕渊来了，他才坐实了心中所想。 两湖沿岸决堤了，还不止一处。 决堤太凶，沿岸三座大城，底下无数村镇，成了一片泽国。 蒋慕渊看着快报，手指用力，指甲盖都泛白了。 他很清楚底下州县府是怎么做事的，不可能所有的城池都安排了百姓撤离，时间不够、人手不足、甚至有一些还存了侥幸，别说是官员了，百姓也是一样心存侥幸的。 决堤，多少人命啊！ 圣上亦是一脸 郁，他坐在龙椅上，又怎么会不盼着风调雨顺？ “阿渊，”圣上道，“照那天说的，你也收拾收拾，赶去两湖看看，底下 奉违的事情多了，徐 卿一人也不一定能全 住，有你在，总好一些。是了，哪个不听话，胡 做事的，你罢官也行，砍了也行，你看着来。对了，走之前去看看母后，她念着你呢。” 蒋慕渊敛眉，拱手应了。 等出了御书房，应付走了徐砚，蒋慕渊往慈心 去。 离御书房远了，他的眼中才浮了一丝讥讽。 罢官也行？砍了也行？ 这种话，听听就算了。 第166章 讨一句话 慈心里，皇太后靠着引枕，半躺半坐在罗汉 上。 小女拿着美人捶轻轻柔柔替她捶着脚。 向嬷嬷低声劝道：“您便是睡不着，闭目养会儿神也是好的，这几夜都没歇好呢，您的身体……” “养神还能养回来多少？”皇太后苦笑，“你当哀家还是年轻的时候呀！” “知道不年轻了，才更要好好养着。”向嬷嬷不赞同极了。 皇太后撇了撇嘴，趁着向嬷嬷不注意，嘀咕了一声：“知道老了没几年了，还不许吃糖……” 向嬷嬷隐约听见些什么，只是外头传禀说蒋慕渊来了，她听那一头去了，就没留心皇太后到底抱怨了什么。 蒋慕渊进来问了安。 皇太后让女将她扶起来，示意蒋慕渊在身边坐下：“特特来看哀家的？” 蒋慕渊笑着答道：“刚从御书房过来。” “就知道！”皇太后埋怨似地看了他一眼，“圣上又要让你做什么了？该不会要你管两湖洪水的事儿吧？ 前两天恪儿过来，哀家就跟他说，哀家心里没底，总觉得要出事。 果不其然，发大水了，哎……” 蒋慕渊含笑，没有说话。 皇太后眼皮子一抬，嗔道：“圣上真让你管两湖的事儿？” 蒋慕渊这才收了笑容，正 道：“刚刚送来的急报，两湖沿岸数出决堤，淹了三座城池，无数村镇，灾情紧急。我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明后 就启程去两湖。” “你又去掺合！你一往两湖跑，安肯定坐不住，要来哀家跟前哭一场了！”皇太后指着他说了几句，末了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哀家还不晓得你！你就是个闲不住的，不叫你去，你也不安心。 你听哀家一句，去了之后，该怎样就怎样，反正山高皇帝远，等你回来了，圣上要是挑剔你，哀家给你顶着。” 蒋慕渊闻言就笑了，凑到皇太后身边：“就等您这句话呢！赈灾的银子不足，今年里的宴席……” “算计到哀家头上来了？”皇太后半恼半笑半无奈，“随你随你！寿辰不摆了，有什么摆头，又不给哀家糖吃。” 蒋慕渊笑得越发灿然，趁着向嬷嬷不注意，与皇太后低声道：“回来给您多捎些。” 有了这句保证，皇太后意多了，她仔仔细细 代起了这一路远行要注意的地方，最后道：“你也不是头一回出远门了，大小事情都能应付。不过，安之前说的也有道理，该给你挑门亲事了，等媳妇过门，你就不会天天把府衙当家了。” 这几句话，蒋慕渊才刚听安长公主提过，不由失笑，而后他的视线在向嬷嬷身上转了转。 皇太后会意，朝向嬷嬷点了点头，等嬷嬷领着女嬷嬷们都退出去了，她才问道：“说吧，对亲事有看法？” “舅舅给我挑的是卫国公府那姑娘？”蒋慕渊开门见山，“我母亲素来随您跟舅舅，若是您答应了，这事儿就成了。 可外祖母，我不喜 那姑娘，真抬进门来了，我也天天住府衙去。 您前回跟我说过的，舅舅挑媳妇的眼光不好，听他的绝对不行，您别食言了。” 一番话说得皇太后啼笑皆非，蒋慕渊也只有在说私事时，才会把什么“舅舅”、“外祖母”挂在嘴上。 虽说就一个称呼，但皇太后却听得格外窝心，特别吃这一套。 “浑说！还天天住府衙，信不信你舅舅让绍方德把府衙大门给你锁起来！”皇太后嗔他，“那你说，你喜哪家的？京城这么多世家贵女，你倒是挑一个出来让我和安琢磨琢磨呀！” 蒋慕渊抿着 笑了：“是有那么一个，现在不能说，我马上要离京几个月，您和母亲一顿琢磨，把人吓跑了，我哪儿说理去？难道抢亲去吗？” 皇太后被“抢亲”两字 得几乎笑岔了气，笑过了，又仔细思量了一番。 她的目光落在蒋慕渊身上，只见他半垂着眼，神温柔极了，他仿佛是想到了那一个姑娘，心意都化作了水似的。 只看他这幅模样，皇太后就明白，蒋慕渊不是随便说说诓她的。 明明眼下不能细说，却偏要跟她提起来，其实也不是吊胃口，而是怕他在外头治水，京里突然就给他把大事儿定下了吧。 这是要向她讨一句话了。 皇太后拍了拍蒋慕渊的手，道：“那就回来再让哀家琢磨，只要是个懂事知分寸的，哀家给你做主。不喜柳家的，那就不挑她了。” 她其实也怕了实在处不到一起去的两夫 了。 看看圣上与中皇后，这婚事是先皇定的，在圣上还是皇子时就完婚了。 圣上当初也说过不喜，先皇只与他道，嫡皇子妃看的是身份、体面，你喜最好，不喜也无事，你养侧妃妾室通房去。 这话不算有错，历朝历代都这样，皇太后当时坐在中位置上，被这句话气得翻了个白眼，却也不至于为此跟先皇闹，毕竟，先皇再有宠幸的嫔妃，也十分顾念中的辛苦和威仪。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圣上会这般忽略中，独独宠虞贵妃。 倒不是虞贵妃比中更会讨圣上的心，而是她们两个本来就是 格喜好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人有喜恶，处不来就是处不来。 了解过圣上与中相处的细节，皇太后也就歇了那缓和的心思了，那就是白费劲！ 因而，皇太后自然也不想再强扭西瓜了，蒋慕渊不喜柳家的，那就换个喜的呗，多大点事儿。 蒋慕渊得了这句承诺，心里也就有底了。 说完了这事儿，御医过来给皇太后请脉。 向嬷嬷引着人进来，蒋慕渊抬眸看去，来人并非是乌太医，而是夏太医，也就是夏易的父亲。 “乌大人昨夜染了风寒，今就换下官来请平安脉。”夏太医道。 皇太后哈哈大笑：“他肯定贪杯了，要不然大夏天的夜里还能染了风寒？他吃酒的 病改不了，还天天说哀家吃糖！” 第167章 来不来得及 夏太医闻言，尴尬极了，但还是认认真真给皇太后诊脉，写了脉案。 皇太后的身体都是一些老病了，毕竟年纪在这里，不可能无病无痛的。 夏太医关照了几句，便起身告退。 蒋慕渊也退出来，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夏太医：“还有一些事情想请教大人。” 夏太医顿足。 蒋慕渊问起了洪水之后防疫病的事情。 夏太医理了理思绪，把想到的详详细细都说了一番，又道：“太医院也点派了人手，明与徐侍郎等工部的大人们一道出发，梁院判领队，他经验丰富，应该能帮上小公爷的忙。” 蒋慕渊笑道：“防疫这一块，我心里没底，有梁院判同去， 了不少底气。” 夏太医忙拱手道：“小公爷不要这么说，您这个年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为圣上排忧解难，真是英雄出少年。下官说句厚颜的话，谁家养儿子，不想养个小公爷这样出众的呢！” “夏大人这就抬举我了，”蒋慕渊笑着道，“府上几位公子，不也是自幼习医，颇有建树吗？我听说大公子如今在善德堂坐诊？” 提及长子，夏太医的眼中，多少也透出些许骄傲来，道：“下官今是厚脸皮厚到底了，那几个儿子，只要他们能承继这衣钵，能潜心在医道上，能救苦救急于百姓，那总算也没辜负在祖师爷跟前磕的头。” 蒋慕渊颔首，又问：“小公子是跟着乌大人习医吧？” 夏太医微微拧眉，略一思量后，道：“不瞒小公爷，这小儿子是下官眼下最心的。医者，要考量的不仅仅是医术，懂医理，不等于会看病。就像考官一样，能背得出墨义，能写得好策论的，不一定能当好父母官。” BｏwｕＣｈIＮa.ｃＯＭ |
劳，但却是个好机会，于己于民，徐砚都不会错过。 至于刘尚书，前阵子与他还不是这般客气的，甚至在侍郎府因
言所困时，摆出过疏离态度，眼下如此，大抵是听说了徐、纪两家结亲之事。 人就是这般现实。 徐砚摸爬滚打多年，知道别怪他人，自己硬实了，就不怕了。 为了徐家，为了几个孩子，他也要把官路走踏实些。 徐砚拱手与刘尚书慷慨
昂说了一番为朝廷分忧、为百姓求福的高帽子，听得刘尚书极其
意，他便起身回府了。 侍郎府里，一听说徐砚要去两湖赈灾，一下子闹开了锅。 闵老太太急得直掉眼泪，水火无情，决堤的大水，那是要命的！不说洪水，还有后头的疫病，不是疫病，还水土不服呢！没瞧见曹峰都死在路上没回到京城吗？ 可惜闵老太太说什么都不顶用，杨氏分得清利弊，哪怕晓得有风险，还是张罗着给徐砚准备行李盘
，又让娘家帮着牵了线，寻了一位早年为官、对两湖水利颇有见识心得的老大人的名帖，写了引荐信，让徐砚沿途经过时去拜访一番。 徐砚拿着信，叹道：“还是夫人晓得轻重。” 杨氏嘴上柔柔的，背过身去却翻了个白眼，拿她跟闵老太太比？老太太能知道什么东西！ 这厢徐砚准备远行，工部里要随行的官员，他也点好了，临行前，还是去御书房听了一番训诫。 圣上自是少不得说些勉励的话，又关心了一番当地百姓，正说着，小内侍急匆匆跑进来，跪着呈上了新送到的急报。 徐砚的眼皮子跳了跳。 圣上看了急报，重重
了一口气，拍着桌子道：“去叫阿渊来，赶紧去叫。” 内侍匆忙就去了。 徐砚估摸着情况，等蒋慕渊来了，他才坐实了心中所想。 两湖沿岸决堤了，还不止一处。 决堤太凶，沿岸三座大城，底下无数村镇，成了一片泽国。 蒋慕渊看着快报，手指用力，指甲盖都泛白了。 他很清楚底下州县府是怎么做事的，不可能所有的城池都安排了百姓撤离，时间不够、人手不足、甚至有一些还存了侥幸，别说是官员了，百姓也是一样心存侥幸的。 决堤，多少人命啊！ 圣上亦是一脸
郁，他坐在龙椅上，又怎么会不盼着风调雨顺？ “阿渊，”圣上道，“照那天说的，你也收拾收拾，赶去两湖看看，底下
奉
卿一人也不一定能全
住，有你在，总好一些。是了，哪个不听话，胡
做事的，你罢官也行，砍了也行，你看着来。对了，走之前去看看母后，她念着你呢。” 蒋慕渊敛眉，拱手应了。 等出了御书房，应付走了徐砚，蒋慕渊往慈心
去。 离御书房远了，他的眼中才浮了一丝讥讽。 罢官也行？砍了也行？ 这种话，听听就算了。 第166章 讨一句话 慈心
上。 小
道：“刚刚送来的急报，两湖沿岸数出决堤，淹了三座城池，无数村镇，灾情紧急。我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明后
就启程去两湖。” “你又去掺合！你一往两湖跑，安
代起了这一路远行要注意的地方，最后道：“你也不是头一回出远门了，大小事情都能应付。不过，安
那姑娘，真抬进门来了，我也天天住府衙去。 您前回跟我说过的，舅舅挑媳妇的眼光不好，听他的绝对不行，您别食言了。” 一番话说得皇太后啼笑皆非，蒋慕渊也只有在说私事时，才会把什么“舅舅”、“外祖母”挂在嘴上。 虽说就一个称呼，但皇太后却听得格外窝心，特别吃这一套。 “浑说！还天天住府衙，信不信你舅舅让绍方德把府衙大门给你锁起来！”皇太后嗔他，“那你说，你喜
笑了：“是有那么一个，现在不能说，我马上要离京几个月，您和母亲一顿琢磨，把人吓跑了，我哪儿说理去？难道抢亲去吗？” 皇太后被“抢亲”两字
得几乎笑岔了气，笑过了，又仔细思量了一番。 她的目光落在蒋慕渊身上，只见他半垂着眼，神
了。 看看圣上与中
格喜好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人有喜恶，处不来就是处不来。 了解过圣上与中
病改不了，还天天说哀家吃糖！” 第167章 来不来得及 夏太医闻言，尴尬极了，但还是认认真真给皇太后诊脉，写了脉案。 皇太后的身体都是一些老
了不少底气。” 夏太医忙拱手道：“小公爷不要这么说，您这个年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为圣上排忧解难，真是英雄出少年。下官说句厚颜的话，谁家养儿子，不想养个小公爷这样出众的呢！” “夏大人这就抬举我了，”蒋慕渊笑着道，“府上几位公子，不也是自幼习医，颇有建树吗？我听说大公子如今在善德堂坐诊？” 提及长子，夏太医的眼中，多少也透出些许骄傲来，道：“下官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