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手痛,也想揍! 顾云锦迈出院门,二话不说,对着杨昔豫的肚子就是一拳。 杨昔豫见顾云锦出来,脸上刚出惊喜,下一瞬,就被一拳头打得倒凉气。 捻墨在一旁目瞪口呆,这顾姑娘当真跟传言里一样,说打就打,吓死人了! “姑娘呦!”沈嬷嬷急得跳脚,才劝她小心手痛,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见顾云锦还要接着打,沈嬷嬷顾不上什么人参鹿茸,一股脑儿全砸在地上,将扫帚一把到顾云锦手中:“姑娘用这个!” 好歹不伤手不是。 顾云锦掂量了两下,举起来就往杨昔豫脸上砸。 没有学过,顾云锦舞得没有章法,只求一个顺手。 一面砸,她一面想,不能只练拳法了,回头该让念夏和沈嬷嬷指点指点之术了。 杨昔豫一个劲儿地躲,绕着马车兜圈子。 顾云锦砸了一通,气顺了大半,杵着扫帚道:“还不滚?真想被一把扫帚打到东街上?” 杨昔豫狈又羞愧,可就算如此,他都一瞬不瞬看着顾云锦。 他知道顾云锦长得好,这会儿额头微微泌出汗珠,脸颊泛红,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恍惚间,他突然就明白了“河东狮吼”的趣味了。 这一通打,不算白挨。 顾云锦把扫帚还给沈嬷嬷,拍了拍掌心,转身回了院子。 沈嬷嬷鄙夷地瞪了杨昔豫两眼,见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举起扫帚又要打过去。 杨昔豫肩膀上挨了一下,痛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沈嬷嬷这力道可比顾云锦凶多了,他只好连连后退。 捻墨想上来拦,却不是沈嬷嬷的对手,只能眼看着杨昔豫步步往后,险些与胡同口进来的少年人撞到一处。 来人是夏易。 他拎着一提药包,冷眼看着杨昔豫:“公子受伤了?” 杨昔豫一怔。 夏易没有等他回答,上前一步扣住杨昔豫的手腕,搭住了脉搏。 杨昔豫下意识挣了挣,却听对方说“我是学医的”,就止住了动作。 夏易沉着脸,良久才放下手,上下打量了杨昔豫几眼,一言不发越过他,就往胡同里走。 杨昔豫不解,哪有大夫诊脉之后什么都不说的,他不由唤道:“你……” “药石无医!”夏易顿了脚步,“杨公子的脸皮,已然厚得药石无医了,我开不了方子,自然无法可说,公子另请高明吧。” 话说到了这里,杨昔豫哪里不晓得夏易是嘲讽他来的。 他气得够呛,着脸上了马车,离开了北三胡同。 这一出戏,不消多时就传开了。 贺氏听了信,又是气又是急的,直骂杨氏昏了头,给杨昔豫出这样的主意,挨打又丢人。 她哭哭啼啼去见几位老太太,又被老太太呵斥。 “丢人?之前就不丢人吗?事已至此,不破釜沉舟,还有破局之吗?大丈夫能屈能伸,那顾云锦有本事再闹腾啊!她追着昔豫打上三次,你且看看,到时候城里是笑话昔豫丢人,还是指责她骄纵无礼、斤斤计较!” 一旦顾云锦背上了那一桩桩的污名,她之前行事的是非对错,难道还会一面倒吗? 第109章 风声渐转 五月下旬,抚冬回小街上看望爹娘。 左右住着的不是徐府下人,就是同在青柳胡同其他官家里当差的,极其热闹。 抚冬跟着顾云锦去了北三胡同,陈嬷嬷还留在侍郎府里,面见了抚冬,她忙把人拉到一旁:“姑娘这几还安好吗?豫二爷还不消停呀?” 闻言,抚冬脸一沉,又是气愤又是无奈,跺着脚道:“我就没见过跟豫二爷这样的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东西一股脑儿都丢出去了,还成天到胡同里来,跟狗皮膏药一样。” 自从那天来“赔礼”起,已经有五六天了,雷打不动,每出现。 别说顾云锦打得疲乏,沈嬷嬷那把老,也经不起这折腾。 陈嬷嬷撇了撇嘴:“说起来总归是表亲,能处得拢就处,处不拢就不往来、互不打搅,你好我好大家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太太做事,当真是” 抚冬听陈嬷嬷口气不对,赶忙问道:“可是其中有什么说道?” “这小街上口风都慢慢在变了,说豫二爷是诚恳致歉,撇开面子不管,诚心诚意了,可姑娘却揪着旧事不放,按说该出的气也都出了,却还是又打又骂的,不过是仗着豫二爷心善罢了” 抚冬听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明明是杨昔豫天天来北三胡同找打找骂,怎么就又成了姑娘的不是了。 她忿忿道:“指不定是大太太让人四处这么说道的。” 陈嬷嬷叹道:“甭管是不是大太太叫人传的,总归有人能听进去啊,这会儿还只在小街上,没过一两,怕是京城都那么说了。豫二爷这几天的狈,多少人都看见了,哈哈笑过之后,哼!许是就同情上了。” 抚冬越听越憋气,回去听胡峰家的说道了几句“都是表兄妹,让姑娘能抬手就抬手吧,再闹下去,面上就真抹不过了”,更是急得直跺脚,把银子丢给她,转身就往北三胡同跑。 顾云锦刚扎了马步,拿着帕子擦汗。 暮季节,头已然灼人,近些子没落过雨,更加闷热了。 抚冬顾不上抹汗,噼里啪啦说了事情,她说得急切,见顾云锦面不改,她不由心急道:“姑娘怎么半点不在意?豫二爷再这么闹腾,京里要说您的不是了。” “迟早要被说的,”顾云锦把帕子丢进盆里,道,“一言不合出手打人,总归不是什么‘正途’。” 抚冬一怔。 顾云锦无所谓极了:“不过,我原也不屑走‘正途’,图个气顺罢了,我打舒坦了,就别管外人怎么说了。 之前是占了先机,看似出师有名,全城百姓看个热闹,自然是觉得我打得好。 他头一回来,挨了打,又被夏公子损了一通,狈离开,看戏的自是拍掌大笑; 第二次来,依旧挨打挨骂,再离开,就显得萧瑟落寞。 次次来,次次惨,杨昔豫这副戏文里最喜的‘负荆请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戏码,上他从前累下的好才学,迟早要把风声翻过来的。 你想呀,人、我打了,舆论还让我占了,世上哪有这般好的事情,能得一头就不错了。” 抚冬咬牙,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听着还是着急呀。 念夏在屋里收拾东西,开着窗户听了半截,也稳不住了,冲进来问道:“姑娘,那我们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就只能由着豫二爷天天来拍门?” 顾云锦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谁知道呢。他愿意天天来做他的回头浪子,指不定还有人不愿意他做呢。” 阮馨与杨昔豫的那点私,一旦摆上台面,顾云锦倒是要看看,京城还有谁信杨昔豫“对表妹痴心不改”的那一套。 念夏道:“姑娘既有主意,那就快些行事。” “不急的。”顾云锦莞尔。 眼下,杨昔豫的痴心形象还不够深入人心,等到传开去,再翻转起来,才够热闹。 不然,怎么能抵消她这六七天被杨昔豫烦得要命的糟心? 两个小丫鬟被说服了,徐氏、吴氏和沈嬷嬷几人还是揪心得紧,顾云锦又讲了一遍,想了想,把贾妇人也请了来。 “大娘,”顾云锦低声与贾妇人代,“我晓得她们都是关心我,舍不得我有半点委屈,可同样的,我也舍不得她们提心吊胆的,大娘帮我一道劝劝。” “关心则。”贾妇人笑了起来,安抚一般拍了拍顾云锦的手,就去找徐氏几人说话了。 贾妇人又是拍脯又是打包票:“与杨家那位有仇有怨的,又不是只有咱们,京里见不得他好的人多着呢,即便顾姑娘不住风声了,其他人也会动手的。 我瞧着郡主、县主是真心与顾姑娘相,哪能看着顾姑娘吃大亏呀” 顾云锦站在一旁,看贾妇人把徐氏、吴氏说得一怔一怔的,不经意间,自个儿也出神了。 听贾妇人这意思,言真要偏向杨昔豫时,小公爷不会不管,可 可在与杨昔豫的争锋相对上,蒋慕渊帮了她太多了。 多到顾云锦都不住犯嘀咕。 莫非,就如贾妇人说的,蒋慕渊与杨昔豫有仇有怨? 她平一个实力出众的盟友,当真是天上掉下来了大馅饼呢。 果不其然,之后几天,城中提起这一桩时,渐渐就多了同情杨昔豫的声音了。 有人冒头,就有人跟上,骂“杨昔豫厚颜无活该挨打”的,与“杨公子已然改过,该有一个自新的机会”的,还有“顾姑娘只知道挥拳头、没点儿姑娘家该有的子”的,争作了一团。 参与其中的,各有看法。 与杨昔豫不睦如田公子,依旧在无时无刻贬低杨昔豫,但家有严、数年被得抬不起头的男人,也趁此机会,大骂顾云锦,仿佛如此这般,就能比自家婆娘高一头似的。 清雨堂里,杨氏听邵嬷嬷说着外头的风声,这些子悬着的心,一点点落下去了。 这步棋走得艰辛呀,可正是应了“不破不立”那句话,局面不再一边倒,等再吵上三五天,事情渐渐消下去,三五年后,杨昔豫还怕别人再提这一桩吗? 第110章 野就是戏多 院子里来人了,邵嬷嬷出去问了声,转身进来,面上堆了喜。 “太太,”邵嬷嬷道,“刚来报的,自华书社的阮先生开口了,话里话外都是欣赏咱们豫二爷,又讽表姑娘呢。” 阮先生? 杨氏挑眉。 那品字会上,阮馨的故意为难引来了后头的事情,这让杨氏对她格外不喜。 阮柏今天开口夸赞杨昔豫,又是为了哪桩? 其中会不会有她还不清楚的理由? 邵嬷嬷看出杨氏的疑惑,宽道:“太太莫要多想,照奴婢看,许是自华书社想给咱们卖个好呢? 再是切磋文采的书社,说到底也就是个商铺子,买卖文房四宝、古籍孤本,只有城的读书人都喜去,他们才有生意、有名声。 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