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兄长明示。” “嗯……好好听着。”王衍犀利的眼神望着王澄和王敦,开口言道,“中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步。荆州有长江和汉水作为屏障,青州则背临大海,二州都是稳固的战略要地。你们两个驻守外州,我留在京都,足可称得上是狡兔三窟了。” 说白了,王衍的策略就是分散投资,不把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以增强家族抗风险能力。王澄和王敦这才恍然大悟,连连赞叹。这话传出去后,有识之士无不对王衍嗤之以鼻。 东晋史学家孙盛所著的《晋秋》也记载了这件事。不过细节略有出入。王衍对他几个弟弟说:“如今皇室濒危,所以我把王澄和王敦派到荆州和青州。如此,外可以建立霸业,内可以匡扶皇室。以后的事,就指望他们二人了。”按照这种说法,王衍就不单单是为自保那么简单了,他想维护社稷,不行就图谋霸业,野心也是相当之大。 王衍吐心声后,又问王澄、王敦去外州上任有什么计划。 王敦无所谓地答道:“随机应变,没必要预先规划。” 王澄则侃侃而谈,他把所有可能的局面都设想到,又逐条说出对策,令在座宾客大为叹服。 这下,王澄的风头一下子盖过了王敦。王敦忌妒心起,“呸!”他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鄙夷道:“将来要真遇上麻烦,等着看你小子死无葬身之地吧!” 过了几天,王澄准备去荆州赴任了。 送别的同僚簇拥着他走出洛城,这时,有几个人低声耳语:“王君即将去荆州,想必内心既紧张又动吧?” 说话声虽低,却字字入了王澄的耳朵。 我若不做点什么,难免被同僚看低。 王澄抬头仰视,目不转睛地盯着路旁大树上的一个喜鹊窝。 “你们等会儿。” 说着,他竟下官服爬上大树,旁若无人地去掏鹊窝。晋朝名士经常会做出现代人很难理解的怪诞举动,以标榜自己与众不同,当时,人们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即便如此,王澄这么夸张的行为还是引得公卿瞠目结舌。须臾,有几个人开始拍王澄的马。 “刚才谁说王君紧张动?你们看,王君是何等洒自在!” “是啊!王君本没把区区一个荆州刺史放在心上嘛!” 王澄正是希望借此表现自己对升官的淡然态度,他听着恭维,心头暗自得意。 刘琨也在送别的人群中,他看着王澄近乎幼稚的表演,陡然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在金谷园中纸醉金、醉生梦死的生活。这不就是自己昔的写照吗?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事,让刘琨明白了很多道理。他怅然叹道:“王君外表虽然洒,内心实则狭隘幼稚,这么处世怕会死得很难看吧。” 后来,王澄到了荆州,整天纵情狂饮,完全不过问政务,他当初预想的那些对策一条都没用上。而当时,荆州已经是起义叛遍地开花了。又过了几年,王澄率军讨伐一批聚众起义的巴蜀难民。这批难民投降后,王澄竟残忍地把他们全部处死。这一举动怒了散布于荆州境内的所有巴蜀难民,很快引出更大的起义。 往后,我们还会讲到王澄、王敦的故事以及他们各自的结局。 就在王澄当上荆州刺史的同年,刘琨也当上了并州刺史。他率领一千人来到并州北部晋郡。一路上,他目睹匈奴人对汉族人的杀戮。他抵达晋时,悲哀地发现这里已然是座空城了。 金谷园中的往事在他脑海中闪现,那些优美的诗句、悠扬的音乐,还有贾谧对自己的赞赏,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变得那么无聊。刘琨突然看清了自己的使命。 从此,这位昔“金谷二十四友”之一,沉醉于浮华生活的刘琨,便在四面强敌的围攻下,开始了他新的生活。往后很多年里,刘琨成为抵抗匈奴最玩命的名将。 江东祸 先放下混的中原和狡兔三窟的琅王氏不提,接下来,我们要回到一个久违的地方——江东(扬州)。 早年间,“吴郡四姓”中的张氏和朱氏被吴国皇帝孙氏打,有所没落,到了西晋时代,陆机、陆云兄弟又在中原罹难,陆氏也元气大伤。而以厚重著称的顾氏,则依旧是江东最显赫的豪族。 自元康年结束后,顾荣相继担任过司马虔(司马伦的儿子)、司马冏、司马乂、司马颖的幕僚,他身处权力角逐的旋涡,为求自保,可谓费尽心机。前面曾讲过,顾荣在担任司马冏幕僚期间,整天酣饮宿醉,甚至憋出了抑郁症(看见刀和绳子就想自杀)。公元304年之战后,顾荣终于逮到机会弃官逃回到江东。 真没想还能再尝到家乡的茭白菜、睡莲粥和肥美的鲈鱼啊……顾荣陶醉在安逸与宁静中。 然而,好子没持续多久。 公元305年,就在东海王司马越跟河间王司马颙大战的时候,江东来了位不速之客——右将军陈。陈以帮司马越为由来到建邺募兵,实则,他是打算割据江东自立门户。陈深知要统治江东必须争取江东豪族的支持。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幸运地结识了一位贵人——甘卓。 甘卓的曾祖是三国时期吴国著名的勇将甘宁。甘宁出身寒门,且非江东本土人,但经过四代人的经营,甘氏如今也成了江东豪族。甘卓意识到天下步入世,迫切希望能崛起一支势力,保护江东免受中原战的波及。当他得知陈的企图后,二人一拍即合。 于是,公元306年初,陈在甘卓的支持下,自封扬州刺史、江东都督、大司马、楚公,正式举起反旗。同时,他派弟弟陈昶率领数万大军据守长江北岸,防御江北的朝廷军,另外几个弟弟则迅速兼并了整个江东。迫于兵势,江东士大夫不得不接受陈的延揽,这些人中,自然少不了江东顶级名士顾荣。 其实,顾荣等名士向陈臣服,除了形势所迫之外,也有和甘卓同样的心理——得找个能保护江东的强力人物。陈到底是不是个合适的人选?答案很快揭晓了。陈本不懂怎么为政,他的几个弟弟更在江东各地仗势作威作福。 江东人的心凉到了底。陈本不是来保护江东的,他是来祸害江东的! 永嘉元年(307),3月,顾荣秘密拜访他的老友——同被陈延揽的江东名士周玘(qi),二人开始商议扳倒陈的策略。 这里讲讲周玘,他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周玘是三国时期给曹休送诈降书的吴国名臣周鲂的孙子,也是西晋元康年间在雍州战死沙场的直臣周处的儿子。在讲司马乂当政时,我们提到荆州都督司马歆被当地起义叛民所杀。叛的浪很快蔓延到长江以南。当时,周玘仅仅官拜议郎,手里无兵无权,但他不忍见家园惨遭蹂躏,主动承担起平叛的责任。 周氏是江东豪族,拥有庞大的私家部曲,即便如此,只凭他一家也没法平定叛。周玘先推举顾秘(“吴郡四姓”中的顾氏族人)任扬州都督,因为借助了顾秘的影响力,江东豪族纷纷起兵响应。随后,周玘率军临阵斩杀叛民将领羌毒(人名),又与当时还是朝廷官吏的陈联手,将叛民首领石冰击败。 在《晋书》中记载了周玘“三定江南”的事迹,那场发生在三年前的平叛,即是周玘的“一定江南”。下面,我们马上会看到周玘的“二定江南”。 江东名门 顾荣与周玘经过反复筹划,决定请驻军淮南的征东将军刘准发兵讨伐陈,二人伺机在内策应。 刘准不负所望,很快派兵进驻到长江北岸,随时准备跟陈开战。 恰在这段时间,顾荣、周玘等一干江东名士,俱收到庐江太守华谭发来的一封公开信。 信中写道:“……陈本凶暴狡诈,他一个六品下才(依据的是九品中正制的成绩)盗据江东,存亡只在旦夕之间。而你们这些人号称江东贤士,却对逆臣贼子俯首称臣,难道不觉得羞愧吗?等朝廷剿灭了陈,看你们还有何面目复见中原人?” 这封信把顾荣惹了,他气得把信成了一团:“什么有何面目复见中原人?华谭怎能理解我们江东人的心思!”他已经为对付陈付诸行动,但这绝非如华谭所言,是为了有脸见中原人,而是为了维护江东的安全。时下需要隐忍待发,以防陈怀疑。但这封义正词严的公开信,恰恰把顾荣和周玘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事实的确如此。连来,手握重兵的陈昶私下劝陈道:“顾荣、周玘这些人本不是真心实意帮咱们,我建议赶紧把他们杀了,否则后患无穷。” 甘卓可不希望顾荣等人被杀,他苦劝:“顾荣和周玘是江东士人的领袖,万万杀不得,否则江东人会群起反抗!” 陈想了又想,拒绝了陈昶的提议。 顾荣和周玘勉强躲过一劫,但他们的小命仍握在陈手中。 周玘担心夜长梦多,当即劝说陈昶的部将钱广起义。钱广也是江东人,他接受周玘的策反,果断刺杀了陈昶,随后接管了陈昶数万大军的指挥权,在朱雀桥南对陈摆开阵势。 周玘凭借他的私人关系除掉了陈最仰仗的弟弟。眨眼间,陈半数军队倒戈。眼下,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甘卓了。于是,他拨给甘卓几万人,让甘卓抵抗钱广。自己只留下一万来人。 对于顾荣来说,距离最后的成功仅有一步之遥,但局势也越来越紧张,陈只要动个念头,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把自己杀了。顾荣想出一个自保之策。他惊慌失措跑到陈大营:“大人救我!钱广谋反,就快攻到这里了!”说着,他畏畏缩缩地往陈身边靠。 陈看到顾荣这副样,气不打一处来。“滚出去!”他不耐烦地将顾荣一把推开,“都火烧眉了!你不出去敌,反倒跑这儿来求我保护吗?” 顾荣踉踉跄跄,被陈推到营帐外,他再次看到了晴朗的天空。命算是保住了。接下来,他要让陈离死更近。 顾荣拽着周玘,飞奔向甘卓的大营。 “不知顾君、周君驾到,有失远。”甘卓对二人深深揖了一礼。他的曾祖甘宁是来自外州的寒门,所以,即使如今他手握重兵,实力强悍,但他对待顾荣还是相当敬重。 顾荣、周玘还礼毕,言道:“开门见山地说吧。咱们江东人心意相通,你想什么,我们心里都明白。找个雄才大略的主君保护江东安危,这事我们当然愿意跟你同心协力。但你看看陈,他是这块料吗?陈败亡近在眼前,你还替他卖命,到时候你的头会装在盒子里,提名‘逆贼甘卓之首’,这种遗臭万年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 甘卓最近也愈发觉得陈不靠谱。听了顾荣和周玘的劝说,他幡然醒悟。 “既然顾君和周君这么说,我也不能再一条路走到黑了。”继而,他传令全军在秦淮河南岸列阵,剑锋指向了陈。 甘卓也反了。 陈绝望地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数万军队一拨又一拨倒戈。此时,他手里仅剩一万来人,再也不敢轻易把最后的兵力给别人了。他亲自率军在秦淮河北岸列阵,与甘卓隔水对峙。 甘卓军中的士卒齐齐向秦淮河对高声岸呐喊:“顾荣和周玘誓不与逆贼陈为伍!咱们江东人难道要跟这二位贤士为敌吗?”无论是甘卓一方,还是陈一方,军中士卒基本上都是江东人。经这么一喊,陈的军队顿时起了。 这时就差倒骆驼的最后一稻草。顾荣缓步走到秦淮河畔。他身穿白儒士长衫,手里拿着把白羽扇,显得分外耀眼。 “看那边!果然是顾大人!” 陈的士卒全挤到秦淮河南岸边,望向顾荣。 极具戏剧的一幕出现了。顾荣气定神闲,举手将白羽扇高举过头顶,就这么静静地停住了。永保江东安泰!他心里默默地祈祷着。随之,他猛地一挥羽扇,奋力向秦淮河对岸扇去。 一股清风拂过对岸每个江东人的脸庞。 “咱们江东人,不能跟顾大人作对!” “没错!不能再跟着陈混了!” 刹那间,陈士卒四散奔逃。 陈彻底没戏唱了。他单骑跑到长江岸边,打算回中原,在逃亡途中被捕杀。 顾荣和周玘凭借他们在江东的影响力,以四两拨千斤的功力瓦解了陈数万大军。江东的叛就这样被平定了。这件事,即是周玘“三定江南”中的第二定。 战事结束后,秉政权臣司马越召顾荣、周玘等江东名士入朝为官。当顾荣、周玘等人北渡长江来到徐州后,听说中原已经得一塌糊涂,遂在徐州停住了脚步。 司马越给徐州刺史裴盾下令:“若顾荣等人再裹足不前,就派兵把他们押到京都!” 顾荣等人一听,吓得掉头就跑,他们没没夜狂奔三百多里,终于再度回到故乡。 江东暂时算是安定了,江东士人也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没法松到底。摆在他们眼前的局势依然紧迫。事实证明,陈不是个能保护江东的人,但这样的人如今又上哪儿去找呢…… 琅王与琅王氏 司马睿的爷爷——琅王司马伷在司马懿众多儿子中,是除司马师和司马昭外能力最优秀的人。早在魏朝时,司马伷负责镇守邺城,把监视、安抚曹氏王公贵族的工作做得有条不紊。而后,他又历任兖州都督、徐州都督等职,在任期间治军有方,深得下属戴。公元279年,司马伷作为平定吴国的七路统帅之一,立下大功。 公元283年,司马伷死。公元290年,嫡长子司马觐死。司马觐死时,他唯一的儿子司马睿年仅十五岁。 在“啃老族”盛行的西晋时代,司马睿年纪轻轻就没了爸爸,不用说也知道,他的官运是没指望了,十几年下来,他只当了个散骑常侍。史书中描写司马睿格内敛、不锋芒,这肯定是拣好听的说,因为以司马睿那点背景,就算他想锋芒怕是也没门路。总之,藩王这么多年打得你死我活、牵连无数,却没司马睿什么事。 公元304年之战结束后,司马睿的三叔司马繇因为多了句嘴被司马颖杀了,这事把司马睿吓个半死,他赶紧从邺城逃回自己的藩国——徐州琅。司马睿显然不属于司马颖派系,由此,在随后司马越与司马颙展开的大战中,司马睿受到司马越的笼络,一跃成为徐州都督,平生第一次手里有了兵权。 无可否认,司马睿是极幸运的。他的幸运之处不仅仅是虎口险,也不仅仅是错差站到司马越一边跃居藩镇重臣,而是在于他身为司马伷的嫡孙,继承了琅王这个爵位。诚然,既是司马家族成员,就算是皇室疏远的分支,有个王的爵位也不必大惊小怪。但司马睿真正幸运的地方在于,他承袭祖上的这个藩国,正是中原第一望族——琅王氏的故乡。 更幸运的是,琅王司马睿跟一位与他同龄的琅王氏族人是好友。 司马睿的好朋友名叫王导。他是前面提到过的王敦的堂弟。早在司马睿还待在洛的时候,王导就不止一次劝他:“只要一有机会,你就赶紧回自己藩国,京城不宜久留!”两年前,司马睿从邺城跑出来后,匆匆去洛接上母亲夏侯光姬,就义无反顾地逃回徐州琅,正是因为听了王导的劝。 事实证明,王导说对了,倘若他留在邺城或者洛,指不定会摊上多大的祸事呢。 按说王导的官运要比司马睿好得多,自打他二十来岁时就接连不断被朝廷征召,官位从东阁祭酒到秘书郎,又到太子舍人,再到尚书郎,但王导一概拒绝,可谓名士派头十足。不过到司马越掌权后,王导就不再耍酷玩个了,他踏踏实实做了司马越的幕僚。王导在司马越手下当差的意义在于,镀一层金并明确政治立场。很快到了永嘉元年(307),他被司马越授予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去徐州辅佐司马睿。司马越把王导送给司马睿,一方面是想让王导好好帮司马睿的忙,另一方面也是希望王导给司马睿持续不断地洗脑,让司马睿更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不过,司马越万万没想到的是,王导后来真是死心塌地跟着司马睿混,反而把自己这边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这是后话。 总而言之,永嘉元年,司马睿和王导,这对同龄好友终于走到了一起,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重逢,就像刘备遇到了诸葛亮,曹遇到了荀彧,或者说,是曹丕遇到了司马懿…… 鉴于琅王氏家族极其庞大,我们必须详细讲讲这支豪族的各个支系,以便让大家对众多王氏成员彼此间的关系有个了解。 《晋书》中说王祥的祖父名叫王仁,但考证《新唐书·宰相世系表》《琅临沂王氏宗谱》等史籍,推定王仁其实应该是王祥的曾祖而非祖父。王仁生王书,王书生四子:王谊、王叡(东汉末年官拜荆州刺史,被孙权的爸爸孙坚找碴儿杀了)、王典、王融。在魏晋时期将琅王氏推向高峰的重臣王祥是王融的长子。王戎、王衍、王澄这三兄弟则属于王谊这一支,他们是王谊曾孙,也即是王祥的族孙。 王祥虽然位高权重,但不幸的是,他的几个儿子都死得早,门丁凋零。是故,他在临终前,把佩带一生的宝刀送给了胞弟王览(王融次子),并言道:“人说佩带此刀者能登三公位。你家人丁兴旺,子嗣中一定有人能配得起这把刀。”这个看似简单的举动,意味着王祥把王融这一支的宗主地位拱手让给了王览的后人。 王览共有六个儿子。我们前面讲的王导和王敦,都是王览的孙子。也就是说,王导(时年三十二岁)、王敦(时年四十二岁)与王戎(早都化成灰了)、王衍(时年五十二岁)、王澄(时年三十九岁),早在他们曾祖那一辈就分支了,但这五人都是同辈。 在后面的故事里,琅王氏即将大展宏图,而王氏一族的主角,也将从王戎、王衍这一支转移到王导、王敦这一支。 王旷的自信 永嘉元年(307)盛夏的一天,司马睿接到幕僚王导的请假函。 “王导大概是病了吧?”他没太在意。 实际上,王导没有生病,而是背着司马睿跟族人秘密商量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这件事将让司马睿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天,往常门庭若市的琅王氏府邸大门紧锁,来客拒不接见。府内显得异常宁静,众多族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穿过层层院落,一直到府邸深处,总算见到了人影。几个王家人簇拥着王导进了一间屋。这几个人家族地位都很高,他们簇拥着王导,更能说明王导在族中的地位。前面讲,王览有六个儿子,王导是王览长子王裁的儿子,也就是王览的嫡孙。 但凡族中商议要事,家族地位低的人是不能参与的。此时,在屋门外,有个人正左右徘徊,他名叫王旷,是王览第四子的次子,限于家族地位不能进屋。王旷因为不受族人重视,心里很是愤愤不平。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