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若太深,即便用再好的药或许也会留下伤痕。 并非所有伤害都能和解。 即便是父母与子女之间也一样。 温兰察觉容清棠的情绪有些低,有意拿话转移她的注意力道:“我们家清棠明就要嫁人了,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想不想做母亲?” 容清棠面一滞,神情立时便有些不自然了。 她明的确要出嫁了,但她和卫时舟又并非真夫,哪里需要考虑这件事…… 她轻声讨饶道:“师娘……” 温兰只当她是害羞了,了然地笑了笑,“好,不逗你。” “顺其自然吧,当年你的身子落下了病,本就还未完全恢复,且陛下对你多有回护之意,应也不像是会早早催你这件事的。” “对了,我险些忘了,”温兰犹豫了几息,还是继续道,“里你的身子要弱些,若陛下索求……太过,你受不住,要同他说。” “夫敦伦之事要两人都乐在其中才好,切莫一味顺着夫君,委屈自己。这样无法长久。” 听了这几句话,容清棠的脸颊霎时染上绯。她微微颔了颔首,没说什么。 他们说好了只是名义上成婚,明晚不会房,今后也不会同房。 且卫时舟看着清雅如谪仙般,哪里像是会索求无度的人…… 察觉自己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容清棠连忙敛回思绪,继续找了别的话题同师娘闲谈。 待师娘从她房中离开后,不多时,群青便在屋外禀报道:“姑娘,里的信送来了。” 容清棠神情微顿,状似平常道:“拿进来吧。” 她在这一瞬才发觉,自己今竟在隐隐期待着这封信。 按例,大婚前的这几卫时舟与容清棠不能相见。 容清棠本不觉得有什么,但她没想到卫时舟自第一起便开始写信给她。 每封信上都并无什么重要的事情,更谈不上秘密,卫时舟只是在信里和她说些中的琐事。出于礼节,容清棠同样也会回信给他。 卫时舟今在信里夹了一张他写的字帖,上面是一首容清棠很喜的田园诗。 看着上面笔墨妙,铁画银钩的字迹,容清棠仿若能想象出卫时舟用那只修长瘦削的右手执笔写字时的专注模样。 除此之外,卫时舟还亲手画了坤宁的布局图,附在信中给容清棠看。他细心地在旁边写着各项批注,好让容清棠对即将住进去的坤宁有所了解。 成婚前,容清棠到底没有按他所提议的那样,提前去坤宁看看。 但看着他附在信里的图纸和批注,容清棠能想象出那座陌生殿的许多陈设与布置。 似乎很合她的心意。 卫时舟还写了坤宁内哪一处的花又开了,何处的屋檐下有燕开始筑巢,荷花缸内又了几条漂亮的锦鲤…… 字里行间都并无什么距离,像是在闲话家常般,与容清棠分享着他的所见所闻。 在信的末尾,卫时舟写道:“往后我们都能相见,与中有关的种种,到时我可再细说与你听,或你我一道去看。” “明便可相见,此信不必回。 愿卿好眠。” 容清棠细细地读完卫时舟的信,担心遗漏了什么,又从头看了一遍,才沿着原本的折痕将它叠好放回信封中,与前几的信妥帖地放在一处。 往后我们都能相见…… 容清棠回忆着卫时舟信上的这句话。 容清棠原本以为她进后便以皇后之职打理后事务,卫时舟则在前朝处理朝政,两人各忙各的,有事需要商议时才会去找对方。 但卫时舟在信里这么写,是指他们今后每都会见到彼此吗? 容清棠有些意外。 即便是两情相悦的皇帝与皇后,恐怕也没有每都见面的。皇帝今去看这位妃嫔,明留宿在那处殿,话本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或许是因为卫时舟的后里还没有别的人? 思及此,容清棠忽然想到,为皇帝挑选秀女,充盈后以绵延皇嗣,似乎也是皇后的职责之一。 即便卫时舟自己不提,朝中大臣们恐怕也会像以前催他立后时那样上折子劝谏他,可能还会顺带着说是她这个皇后做得不够称职。 不知为何,容清棠心底某个角落忽然闷闷的,有些难以言明的低落。 作者有话说: 小棠:他看着的,不像是会索求无度的人 文案上的小卫:嗯…… [注] 1.状元郎和糖葫芦那儿化用自一则考清华和烤地瓜的网络评论 2.有关帝后大婚的礼节参考网络资料 第43章 帝后大婚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的子。◎ 黎明初现, 遥远的天际才浮出一线光亮时,城中与状元府里的人便都已醒来许久了,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今帝后大婚的事宜。 在容清棠的印象里, 自己已许久不曾这么早便起身了。她仅着单薄的寝衣站在窗棂边,看着此刻昼夜替时分的天。 容清棠曾在某本书里读到过,黎明时分这种“尤蒙蒙其复晦”,还未白透的天便为“东方之既白”。[1] 容清棠很喜的一篇赋中也写着“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2] 她很喜这个对天的描述, 甫一看过便记住了。 容清棠作画时喜用那些颜独到的颜料, 但她还未能找到颜料来复现这种蓝朦透白的天。 除此之外, 许多前人在古籍中提到过的颜, 容清棠虽一一记在心里, 却很难全都找到可以将其复现出来的颜料。 而即便现有的制取工艺还无法将那些颜调制成可以作画的颜料, 容清棠也一直有另一件想做的事—— 为那些曾在古籍著作中出现过的彩撰写一本书, 将它们的名源、颜特征及制取相应颜料的可行之法编纂成册。 那些源于世间万物的彩此时还无法一一被落于纸笔之间复现。但若有人能加以整理、解释, 去伪存真, 历史长河绵延不绝, 迟早有一, 后世之人能把那些细腻而绝妙的颜制取出来。 后世的画者,便能作出更加缤纷而动人的画作。 容清棠前世本想在和离后静下心来编写这本书, 但她还未来得及着手做这件事,便坠下山阶遗憾殒命。 好在, 这一世, 她不仅有机会做这件事,或许还能将那本书编写得更加完备准确一些。 容清棠曾听父亲说过, 里有一处藏书阁, 里面妥帖存放着许多古籍孤本和前人的书画。容清棠虽看过不少书, 但到底还是中的藏书更加丰富。 待她进了,应能在与卫时舟约定好暂为夫的这两年内,多整理一些她需要的内容出来。 容清棠的师娘和柔蓝一起走进她的卧房时,便看见她只穿着单薄寝衣立于窗边,似是在想些什么。 温兰立即拿着披风上前将容清棠裹住,心疼道:“怎么穿这么少站在风口?” 容清棠的思绪从所想的事中离,柔声说:“没待多久,刚过来。” 温兰隔着披风拍了拍她,拆穿道:“手都是凉的,还不久呢?” “时辰不早了,跟师娘过来,该为我们的新娘子更衣上妆了。”温兰牵着容清棠从窗边走开,柔蓝适时将提前准备好的一个小暖炉递到容清棠手里。 今容清棠要身穿皇后吉服自状元府入,里也来了女官为容清棠上妆,温兰便为她顺发。 容清棠坐在铜镜前,看着周围的人都在忙活时,她晨起时原本已经不那么紧张的心绪又变得有些忐忑了起来。 而在中,卫时舟也早已换好了皇帝大婚的吉服,于提前卜好的吉时抵达太和殿,与使臣一同去往状元府行皇后的册立礼,准备将容清棠入中。 按例,皇帝身为九五之尊,大婚时本不该出,而应留在内等待使臣行奉礼,接皇后入。 但卫时舟力排众议,仍决定亲自去。 他想如同其他男子那般,去娶新娘回他们的家。 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的子。 中处处张灯结彩,御道上铺设着红毯,烫金双喜字大红灯笼和彩绸挂了每一处殿,人们也都换上了重大节庆时的新衣。 仪仗队与鼓乐队在亲队伍最首,卫时舟骑着马居中,后面跟着使臣、军以及部分人,皇后的凤舆和亲礼也在亲队伍中。 亲的队伍甫一走出门,便能看见有许多百姓沿街跪。 百姓们本想沾一沾帝后大婚的喜气,也看看皇室婚仪的排场,却不曾想竟看见亲队伍中有一名清俊儒雅的男子正骑着马。 他并未作使臣打扮,却是身着显眼华贵的婚服,气度非凡,身份不言而喻。 皇上这是要亲自娶皇后进! 这是何等的荣宠?! 即便再情深,历朝历代也都不曾有皇帝亲自出娶皇后的先例。 看来陛下果然十分看重皇后。 众人意识到那人的身份后便立即敬畏有加地垂首,不敢再抬头多看。 并非人人都有机会瞻仰天颜,但也并非人人都有胆子直视圣上面容。 亲队伍抵达状元府门口时,府中上下也都在大门口跪。 使臣高声宣完诏,身穿华丽婚服,戴着凤冠霞帔的容清棠跪受皇后册宝。 而行完册立礼之后,容清棠起身时才看见卫时舟竟也来了。 她神微怔,面上有一息的慌,又很快掩下。 里来的女官之前与容清棠仔细说过成婚前后的所有礼节,提到她今在房内,即坤宁东暖阁,才会见到陛下。 她没想到他竟也来了。 一旁的温兰与怀荆也心下大惊。 陛下未遵循礼制等在中,亲自来了,虽能看出他对清棠的在意,却也让他们担心朝臣们可能会有的议论。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