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人敢对当朝天子下这么重的手! 太医不敢多问,更不敢耽搁,立即开始着手为陛下清理伤口。伤口有些深,但幸好荷花烛台的花瓣尖锐处不算太长,否则恐怕会伤到眼睛。 太医心底有震惊,有后怕,也有几分庆幸——好在及时用锦帕按住了伤口止了血,否则恐怕情况会更糟糕。 到时不仅是这营帐中跪了一地的人,恐怕没能立即出现的他也不能善终。 “陛下,微臣要为您上药了,会有些疼。”太医恭敬道。 卫时舟“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容清棠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她下意识攥紧了拳,不经意间瞥见自己手上猩红的血。 那是卫时舟的血。 她仓促地移开视线,却没有心思去用一旁已经备好的温水净手,只是看向正坐在一旁的卫时舟。 从太后将烛台砸向卫时舟开始,到此时太医稳着手为他上药,卫时舟似是一直不担心自己的伤势,也不像有过任何痛意,毕竟他连眉心都未蹙过。 但看着那道血红的伤口,容清棠还后怕不已。 她置气般地悄悄把那荷花烛台踢得远了些,不想再看见它。 余光瞥见她有些孩子气的动作,卫时舟边不自觉有了笑意。 见状,正在为陛下上药的太医险些手抖。 他不敢多想,心无旁骛地上完药后便退了下去。 安王和谢闻谌一同告退之后,卫时舟也屏退了营帐中的其余人。 “还担心吗?”他温声问。 容清棠没有否认,难掩担忧道:“不疼吗?” 卫时舟神微动,顺着她的话说:“若是我觉得疼,你要如何?” 容清棠忽而被问住了。 她也没什么能止疼祛痛的药。 “我……”容清棠试探道,“有什么是我能帮你做的吗?” 以前生病时,父亲总是顺着容清棠,对她有求必应,每回她都会觉得连药都没那么苦了。 侍女重新端了干净的温水进来,容清棠一边净手一边继续说:“我都可以答应你。” 容清棠觉得卫时舟应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不会拒绝他。 让她帮自己做什么吗…… 卫时舟看着容清棠的柔荑上那些属于他的血慢慢被洗净,出她玉瓷般细腻白皙的肌肤,他长指微微摩挲了一道,意味不明。 他眉眼间漾起了浅淡柔和的笑意,却说:“暂时还未想到,不如先存着,待我想到了再同你说?” 便当他存了个甜头,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找她兑现。 此时她和他之间还隔得太远,能做的事情有限,卫时舟不愿轻易用了这次机会。 他很贪心,很难足。 容清棠用柔软的锦帕仔细擦了擦手,道:“那眼前不是得继续疼着?” “已经不疼了,”卫时舟抬手虚碰了碰被纱布遮盖的伤处,眸子微垂,“就是有些……丑。” 容清棠哭笑不得,没想到卫时舟会在意这个。他在她面前当真越来越不像是个威严沉稳的帝王了。 她揶揄道:“少有人敢直视天子面容,且长安城中应没有比你更好看的男子了,难道陛下还担心这暂时的伤口会有碍观瞻吗?” 卫时舟抬眸看向她,忽而问:“你觉得我好看?” 容清棠被问得一怔,耳尖几乎霎时便染上了热意。 她提这个做什么…… “过会儿得回云山寺,我去看看柔蓝收拾得怎么样了。你好好休息,别碰着伤口。” 容清棠顾左右而言他,说完这句便强作镇定地转身往营帐外走去,连礼都忘了施。 看着她难掩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卫时舟嘴角噙着笑意,目光柔和得似是里湖面的波澜。 他犹豫了几息,终是舍不得就此看着她离开,更衣跟了出去。 等走出营帐有一段距离了,容清棠才慢下脚步,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耳朵。 果然还是有些热。 容清棠觉得方才自己和卫时舟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有点暧.昧,也让她的心跳快得不成样子。 她站在原地深呼了几个来回,又吹了会儿沾染着韶光暖意的风,才觉得自己的脸颊没那么热了。 而容清棠正抬步继续去找柔蓝,却看见刚才已经告退了的谢闻谌正停在不远处。 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难以被人看透的东西,容清棠心底闪过一丝古怪。 “世子。”见谢闻谌走近,容清棠朝他行了一女礼。 谢闻谌微微颔首,略带沉意的眼神在她微红的耳垂上凝了几息,才开门见山道:“若你不愿入,我可以助你远离长安,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到时你便不必再受圣旨限制,想嫁与谁都可以。” 在离容清棠很近的一座营帐背面,忍不住跟过来的卫时舟心中是戾气与不耐。 但不待他迈步走出去,却听见容清棠道:“多谢世子。” 卫时舟滞在原地—— 她果然还是想离开。 容清棠向谢闻谌道了谢,却又道:“但不劳世子费心了。” “我并非因被圣旨勉强才不得不入。” 她顿了顿,想起与卫时舟之间的约定,温声道:“我愿意嫁给陛下。” 卫时舟险些没能稳住身形。 作者有话说: 小棠泪花打转,小卫:我不正经 小棠红眼眶,小卫:我不正经 小棠洗手,小卫:我不正经 谢灌溉营养的小天使:黎晨星、桔梗枇杷叶 1瓶; 非常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世子试探 ◎君夺臣不稀奇,臣占君呢?◎ 容清棠不太明白谢闻谌为何会和自己说这些话。 容清棠虽自幼便与谢闻锦定下了婚约, 但她和谢闻谌之间只称得上是认识而已。 嫁入安王府后,容清棠大多待在后宅,谢闻谌和安王也很少回京, 是以他们并不常来往,见面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在容清棠的印象里,谢闻谌和谢闻锦是完全不同的子。 若说成婚前的谢闻锦是明亮率真却守礼的,那谢闻谌便格外落拓随,不拘小节。 他少时便进了军营, 立下军功无数, 身上却几乎没有沉重血腥的杀伐气质, 反而时时带着几分潇洒意气。 但容清棠没想到, 谢闻谌竟会说出要助她抗旨逃婚的话来。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被迫的? 听了容清棠的拒绝之言, 谢闻谌似是不经意般问起:“你说愿意嫁, 可是因为与圣上两情相悦?” 容清棠心神微顿, 她觉得以谢闻谌与自己之间单薄得近乎没有的情, 他问出这话来有些奇怪, 也有些唐突。 她不喜这种被外人窥探私隐的觉。 是以容清棠回避了这个问题, 反问道:“世子为何会好奇此事?” 谢闻谌边含笑, 似真似假道:“只是想请皇后为末将指点一二。” “末将倾心于一位女子已久,不知是否一定要等到她与我两情相悦之时, 才能占有她?” 谢闻谌说话时目光一瞬不错地看着容清棠,这让容清棠莫名有种被什么危险盯上了的觉。 而听见“占有”这两个字时, 她心底的怪异更甚, 脊背也不自觉有些发凉。 容清棠隐约能察觉出谢闻谌这话似乎带着某些试探的意味。 但那股古怪的违和让容清棠不想深思,她只想尽快身离开眼前与他独处的境况。 以往他们的每次集都有旁人在, 容清棠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难以忍受。 容清棠的本能提醒着她眼前这人绝非善类。 可容清棠方才是临时起意才提前离开了营帐, 群青和绿沈应去处理昨夜的事了, 还没回来。她不会武艺,单独面对谢闻谌时只能迂回,她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但她仍悄悄松了松裙衫的袖口,确认自己必要时可以立即将小巧锐利的袖箭用于自保。 而见容清棠并未立时回应自己的问题,谢闻谌欣赏够了她的不安与不适,才语调缓慢悠然道:“皇后娘娘可是没听清末将的话?” “末将不介意再问得仔细些,还望娘娘不吝赐教。” “我还不是皇后。”容清棠只说。 但这两个称呼似乎能让谢闻谌觉得愉悦,他慢条斯理地朝容清棠迫近,声音里带了几分慵懒随意道:“娘娘迟早会母仪天下,不是吗?” 弟媳变成了皇后,似乎更让他心动了。 君夺臣不算稀奇,那臣占君呢? 皇后又如何?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