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愉悦。◎ 微红的晚霞依依不舍地在天际连。 天幕下,卫时舟和容清棠并肩往凉亭内走去。 卫时舟越来越喜这座小而僻静的凉亭了。 只因这一世他在此处见了容清棠很多面,几乎他每次更靠近她一些,都是在这里。 两人按照之前说好的,以市价将那个容清棠很喜的地方进行了易。 看着自己和容清棠的名字写在一式两份的契书上,卫时舟心底某个角落不自觉地起了些波澜。 若是婚书,大抵会写得更近些。 卫时舟收下自己那份契约,随即温声问容清棠:“明可有外出的安排?” 容清棠想起了什么,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才道:“没有,应就在寺内读书画画,或者做点别的事解解闷。” 前世,她便是在明摔下了山阶。 容清棠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当时的事,可甫一想起来,她还是觉得身上各处似乎都有被折断和捶打的疼痛。 虽然已经提前有所防备,刘楚楚无法再效仿前世的做法,但容清棠明仍不想出门。 听了她的回答,卫时舟语气自然道:“明休沐,无需上朝,我应也会一直待在寺里。” “不如明我们还到此处来,谈谈大婚之事的细节?” 如此一来,他便能顺理成章地待在她身边。 容清棠听见卫时舟说起“大婚”这两个字时心里一顿,旋即意识到他之前定下了三月初一的立后大典,的确也算得上是他们的大婚。 既然只是暂为夫,一应布置和安排按照仪制来便可,应也不会有太多需要容清棠参与决定的事情。 “好。”容清棠答应下来。 卫时舟执起还隐约泛着热雾的茶杯,垂眸浅饮了一口茶,藏起眼底那些无法示于人前的隐晦偏执。 前世的明他眼看着容清棠长眠于那场山野大雨中却无能为力。 这一回,他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夜幕低垂,卫时舟和容清棠回到各自的寮房内休息。 但他们分别怀揣着同一个与前世明有关的秘密,都彻夜难眠。 而同在云山寺内的谢闻谌直到夜深人静时才得以从了尘大师的禅房内离开。 他没想到了尘大师今竟会与他连下数个时辰的棋,且只字未提与边关战事有关的内容,只时不时地说起几句经文,问他有何见解。 莫非和父亲的看法不同,了尘大师当真已跃出红尘,包括江山社稷在内,什么都不再在意了? 谢闻谌一时也无法确定其中真假。 但很清楚的是,此时已月上柳梢,他只能改再去见容清棠了。 有些遗憾,但想见却见不着的现状也更惹得他意动。 * 余平川早得了陛下的消息,回后便安排人将明天罢朝一的消息传了下去。 陛下一向勤勉,除了每月的旬休和重要节外从不会暂停朝会。余平川不知到底是何事让陛下改了习惯,将旬休提前挪到了明,但也多少猜得出应与容姑娘有关。 他希望陛下能如愿。 可罢朝一的消息刚传下去,余平川便被太后身边的人“请”到了仁寿。 坐在美人榻上的太后今年四十岁,可她数十年来一直容貌无暇,气质优雅,任谁来看都会觉得她是格外被岁月优待的女子。 太后随意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开门见山地问道:“皇帝明为何要罢朝?可是近来在朝政上懈怠了?” 余平川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声音里是尊敬道:“回太后,奴婢不知,陛下并未透缘由。” “恐怕即便是他透了,你也会替他遮掩着。” 太后凉薄的声音里带了些尖锐的嘲,“没的东西,倒是知道护主。” 余平川已经听惯了这些带刺的话,此刻大气都不敢出,只得把头低得更狠了些。 太后又问:“里既然已在筹备立后大典,皇帝可是有中意的人了?” “陛下已告知大臣们,会于几后的宴上定下皇后人选。” “余内侍果然滴水不漏。”太后冷哼一声。 “那他近几为何不住在里,要住进云山寺去?莫非他也学着那人看破了红尘,想去做秃驴不成?” 余平川自然知道该如何答这话,立即道:“陛下未曾明言,但陛下近常与了尘大师见面。” 闻言,太后面微凝,果然没再多问。 只是她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转而道:“你既然如此护主,哀家便赏你二十杖,你可有不?” 余平川面不变,恭敬道:“奴婢谢太后恩典。” 待余平川被人带下去,太后静了几息,继而吩咐身边的侍女:“让人去相府一趟,就说哀家想楚楚那姑娘了,让她得空了进一趟。” 侍女领命退下。 太后望着金碧辉煌却掩不住空凄凉的殿,安静地垂下了眸子。 怨不得她不愿意见他们。 这一父一子,从来都只会让她失望而已。 翌清晨,光如练。 正是暖花开的好时节,来云山寺上香祈福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寺院深处的一座凉亭内,容清棠和卫时舟正翻看着礼部为立后大典所做的一应安排。 礼部下设四个清吏司,分管仪制和祠祭等事务。此次立后大典所涉事务重要而繁杂,虽说已有旧制,可各个方面的安排仍然放松不得。 礼部官员们都察觉出了皇帝对此次立后大典别样的重视。是以为了不出一丝差错,人人都紧着弦,打起十二万分神做着自己的差事,递上来的汇报折子也都格外清晰有条理。 容清棠本没有身份看这些折子。但今晨卫时舟问她是否想多了解一些相应的仪制与里的事务,容清棠觉得若做到心中有数,应会对今后她暂代皇后之职一事有助益,便答应下来,和卫时舟一起先看看这些礼部的折子。 看过后才知道,立后所涉及的种种事务之庞杂其实完全出乎容清棠的意料。而卫时舟才定下立后一事没几,礼部竟就有了十分完备周全的安排。 容清棠不知道的是,其实立后大典中的大多数内容早在卫时舟登基时便以她为主有了准备,如今只是需要确认和落实,再依据卫时舟和容清棠的意见做些补即可。 “我们大婚时的礼服有仪制规定,但可以据你的喜好另做修改,明我先命人送来给你看看,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提。”卫时舟道。 容清棠想了想,说:“不必再改了,只需合身便好。” 既然是暂为皇后,并非结为真夫,容清棠觉得实在不必因自己的喜好再让下面的人费这些工夫。 听出她话里的未尽之意,卫时舟眸暗了暗,却也顺着她的话道:“好。” “坤宁是皇后的居所,我们成婚后你便会住在那里,内的装潢与布置都可以按你的心意来。” 容清棠这回没有拒绝,既然是自己要住很长一段时的地方,她还是想住得舒心一些。 见她答应下来,卫时舟捏着纸页的长指不自觉紧了紧。 每一次她不否认“我们”和“成婚”这几个字时,卫时舟心底都会升起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愉悦。 “我会命人将图纸送来,”卫时舟说,“或者若你愿意,也可先随我亲自去坤宁看看,再做决定。” 容清棠抬眸看他,“这应不合规矩?” 即便她即将成为皇后,但应也要在那之后才有决定坤宁内事务的权力。 卫时舟面上带着温柔如皎月的笑意:“既然早晚都是你的殿,规矩自然都由你来定。” “陛下不怕这会纵容我犯错吗?”容清棠道。 虽然容清棠的确不喜拘束,但他似乎给了她在墙以内不该有的太多的自由。 卫时舟温和道:“不怕。”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便都不算错。 他都会让她如愿。 闻言,容清棠将信将疑。 以前在王府时,容清棠执掌着中馈,也在恰当的尺度下将住的院子布置成了她喜的样子。 今后她虽名义上是皇后,掌后事务,可那到底是皇,按理说大多数时候森严的规矩或许都会在个人喜好之上。 但从卫时舟的态度来看,似乎皇也不像父亲曾说的那样,时时处处都需要恪守礼仪与规矩。 不过中还有太后,前朝应也常注意着后内的风吹草动,容清棠觉得守礼些总没错。 两人看完折子时柔蓝正好来凉亭内换一壶新的热茶。 见他们像是已经忙完了,柔蓝福了一礼,柔声问容清棠:“姑娘,今天气好,群青和绿沈准备再去摘些新鲜的杏花花瓣回来做点心,您想一道出去赏赏花吗?” 姑娘已经几不曾出过寺院了,柔蓝觉得去见见光解解闷也好。 不料姑娘却摇了摇头,望着亭外晴好的天道:“稍后说不定会有雨,今还是别出去了。” 柔蓝看着眼前丝毫不像是会下雨的天觉得奇怪,却又听旁边那位一直沉默着的贵人忽然说:“似是起风了,或许当真会有雨。” “不如我们再待一会儿,看看能否赏一场偶得的山间雨?”卫时舟侧首看着容清棠,温柔道。 容清棠没想到他会顺着自己的话说,毕竟此时的确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 但容清棠今实在不想出去,更不想再淋那场雨,便转而朝柔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暂时待在这里。 见她愿意和自己一起留下,卫时舟长指微动。 前世今之后,他每回遇雨都如受凌迟。 可还能与她一同在亭下观雨,则是上天予他的怜悯。 更是她的温柔馈赠。 作者有话说: 某皇帝: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 某作者:别偷听21世纪的歌崩人设啊喂!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