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赵琼放到地上,一把抱住了裴定西,拍他后心,当着众人的面安他:“别怕,还有姐姐姐夫在呢,别怕。” 裴定西其实快有赵景文高了。但他是少年清瘦体型。 赵景文和三郎同岁,今年正是三十而立,体型拔结实。把少年比衬得,益发显得细弱。 他的安听起来,更像是哄着年少的弟弟。 将领中老成的,便有皱起眉头的。 直到裴莲哭昏过去,赵景文才匆忙过去将她又抱进车里安置,给婢女们。 然后他去把住裴定西的手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赶路,到前面扎营在说话。” 裴定西觉得被把住手臂的姿态很不舒服。 仿佛自己是小孩。 只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怎样,只能不动声地拨开赵景文的手:“姐夫,我没事。” 赵景文欣地拍拍他的背,甚至在他上马的时候扶了他一下。 像个父亲似的。 待赶了一阵路扎营,裴莲非要见裴定西。 裴定西过去,她便抱着裴定西哭。 他们姐弟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亲密过。裴定西有些不适,但她哭得如此悲伤,他只能安她。 父亲不在了,自己就是家主,有保护和安抚姐姐的责任与义务。 安了裴莲许久。 隐隐地,帐子外面远处好似有动静。 裴定西站起来:“什么声音?” 裴莲噎:“什么?” 裴定西道:“我好像听见兵刃碰撞的声音……” 裴莲道:“我没有听到。” 她又哭,扯着裴定西的衣服袖子不放他走。 裴定西没办法, 拖到很晚,赵景文进来了。 他提着刀。衣服上有血。 裴定西凝住。 第157章 委蛇 裴定西站了起来。 裴莲也放开了他的袖子。 帐子里有一瞬很安静。 下一瞬, 赵景文便走到裴定西的面前,简洁扼要地告诉他:“定西,祁俊勇想趁分兵自立, 我已经将他诛杀。王永和、陈舟带兵跑了。” “定西, 此裴家动之时, 你一定要坚强!” 他握住裴定西的肩膀:“我们郎舅、姐弟,一定要一心,才能守住裴家。” 裴定西凝视着赵景文的脸, 因离得太近,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裴泽不在了, 有人想分裂、趁机自立, 都是有可能的。 裴定西问:“其他人呢?” 赵景文道:“其他人还好,大多人心里还是有大人的。只我们得安抚好他们。要不然关中也会不稳。” 关中是这两年新占之地,老世家也多,不像房州经营得已经那么稳固。 裴定西却道:“没关系, 等严令之回来,就都老实了。” 赵景文和裴莲同时僵住。 赵景文这几年在裴家军中渐渐树立了威信和声望。 他的长处是他不止会打仗, 他还是裴家军最缺乏的典型的智囊型的人才。 裴家军不缺军将,但的确缺像赵景文这样总是能解决问题的人。因此, 裴泽也越来越器重他。 他虽然不姓裴,但他作为女婿,与裴泽的女儿给裴泽生了两个外孙, 从亲缘关系上来讲, 这是义子们没法去比的。 他虽不是赘婿, 在外人的眼里, 也算是半个裴家人了。 因为, 疏终究不能间亲。 但即便这样, 赵景文还是不住严令之。 严笑严令之,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块垒石。 因严令之乃是裴家军里裴泽之下第一猛将。他的军功太大,威望太高。赵景文实在不住。 裴定西道:“还有孙广通和邓重诲。” “等他们都回来,一切都会稳的。” 此三人,是义子中最可靠的。 是裴泽留给裴定西的底牌。 这三个人都在洋州,堵着梁州的门户。现在,应该收到了裴泽的讣闻,正在往回赶的路上。 这也是为什么赵景文甚至不能等到裴定西扶灵队伍回到京兆府,在半路上就要动手的原因。 他在抢时间。 必须抢在严笑回来之前,先把这边的队伍接收了,才能有对抗严笑的力量。 裴定西道:“我去看看大家。” 赵景文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别去。” “人心未定,人人心里各怀心思。”他说,“你是裴家少主,人人都想裹挟你。” “你去了,答应什么不答应什么都是麻烦。” “不若让你姐姐去。”他说,“你姐姐也姓裴。但她是女子,她答应不答应,或者说到了做不做得到都没关系。他们也奈何不了她。” 夫一体,尤其此关键时刻。 裴莲已经抹去眼泪站起来:“我去。” 赵景文直到唤了亲兵进来,才把手从裴定西肩膀拿开:“你先休息。这些天你辛苦了,莫伤了身子。” “你得好好的,裴家才能好。” “姐夫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赵景文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又真诚。 在这一点上,裴定西是佩服他的。 他看看佩刀的亲兵,没说什么,点点头:“好。” 赵景文命令亲兵:“护送郎君回去休息。” 裴莲和赵景文两夫,抱着、领着两个孩子,去安抚众将。 裴定西被士兵护送着回自己的帐篷休息。 他在帐篷里坐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到帐口,果然外面有人值守,拦了他:“郎君要做什么?” 裴定西道:“我去看看姐姐姐夫怎样了。有点担心。” 看守的虽不敢对他无礼,却坚定地拦住了他:“此动之时,郎君的安全最重要。赵将军吩咐了,无论如何要保护好郎君,要让郎君休息好。京兆府还等着郎君主持大局呢。郎君还是回去休息吧。” 都是他不悉的面孔。 都带着刀。 出不去。 裴定西点点头,道:“你们辛苦了。” 士兵们道:“不敢。” 裴定西回到帐子里,和衣躺下。 他这些子实在疲惫,更知道自己必须得养好力,便调整呼冥想,果然睡着了。 守卫进来看过他,见他呼平稳睡得香,放放心地出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帐篷外头响起了虫鸣。 裴定西睁开了眼。 他坐起来,循声看去。有处帐角下面伸进来一只手。 裴定西过去,帮着他把帐篷底边扒起来,那人钻了进来。 穿着普通士兵的军袄。 “大家呢?”裴定西问。 他从裴莲帐子里出来的时候,便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护卫了。 那人道:“郎君去了大娘子那里,他们就带人过来要拿下大家。徐三和老卫因反抗被杀了。其他人被看押着。” “你们呢?”裴定西问,“有没有被发现?” “没有。”那人回答,“我们混在军营里,没人发现。” 裴定西问:“将领们如何?都从了赵景文吗?” 暗卫没吭声。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