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碎金与他对视着。 “我……”她道,“不是谁的大将。” “我从来,只忠于我自己。” 前世,权力之争,她败在了赵景文手里。 今生已经不可能了。 没有谁阻得了她。 叶碎金心头敞亮,茫尽去。 临别时,肃王道:“我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再与你相遇的时候。” 邓州叶碎金,如此年轻,有头脑和行动力,又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心。 若能再相遇,大概就是战场上。 肃王颇有些期待,但又知道大概等不到那个时候。 她在江北,他在江南。 他得先收拾楚地,再收拾江南。 这件事,已足以到生命结束。 考虑到年纪,此生,他不奢望自己能过江。 叶碎金道:“我尽力变壮,王爷尽力长寿。” 肃王被她逗笑。 他道:“若有那一,记得告诉我。” 哪一呢? 叶碎金看着他的眼睛。 收复燕云十六州的那一啊。 记得烧纸告诉我。 我老了,靠你了。 第138章 闲着 叶碎金回到江陵城, 已经是四月初。 高盼已经和蒋引蚨把茶税改革的方案做好了。 “这没意义。”高盼说,“我们这么小一块地盘,这没意义。多割商人一刀, 会让数量很多的小商人退却。” 叶碎金道:“头一个, 我没说现在就要做起来。再来, 别假设我的地盘只能有这么大。” 高盼闭上了嘴。 四郎汇报了她不在的期间的事。 其实没什么事。所谓坐镇,就是在叶碎金不在的时候掌着军队调动,不使生。 民政之事, 能处理的高盼蒋引蚨叶艮之等人就先处理。不能处理的积着等叶碎金回来再说。 四郎问:“楚地怎么样?” 叶碎金笑:“人美物丰。” 四郎笑道:“我看飞羽高兴的。十郎很羡慕。” 少年人,四处游历, 当然高兴。又有跟小伙伴吹嘘的资本了。 叶碎金道:“别提了, 他一路就知道吃了。” 荆楚产粮之地,自然于食物上追求高一些。好吃的东西很多。 赫连飞羽一路都吃得很开心,嘴就没停过。 但他也有心,晓得打包买回来带给大家。倒是叶碎金没想着这些。 因内心里早过了贪图口腹之的年纪, 也不觉得楚地食物稀奇,前世早吃过了。 四郎走了, 十郎来了:“我给定西的信送出去了,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 “别怕。”叶碎金道, “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也可能只是多心。” 十郎叹气:“希望是。” 他却不走,站在那。 叶碎金问:“还有事?” 十郎垂着眼,半晌, 才抬眼:“这种事……以后我们家会有吗?” 叶碎金道:“若做大, 迟早有。” 赵景文也曾经发自内心地为赵睿的出生动。 赵睿小时候也可过。 后来呢, 赵睿缢吊而亡, 死在了幽之地。 若做大, 尤其是做大到家里有什么位子要传下去, 如楚国那样,发生这样的事太可能了。 因为这就是人。 望,是人活着的动力之源。 地位愈高,望便愈大、愈强。 到了有皇位要传承的时候,“天家无父子”便不只是说说了。 无父子无兄弟,何况亲族。 “姐,我好像听说……”十郎道,“你……” 他又说不下去。偷眼去看叶碎金。 叶碎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我不能生。”她不避讳这件事,“便能生,也不会生。” 十郎道:“若能,还是自己有一个最好,名最正,言最顺。或者……” 或者旁的人就可以熄了心思。 叶碎金道:“创业未半难产而亡,和,业已立,打算翘脚享福,难产而亡,你看哪个更好笑一些?” 十郎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九郎的母亲,是继母。九郎的生母就是难产而亡。 类似的例子身边很多。 “子嗣当然好。对男人好。”叶碎金道,“对我,未必。” 十郎又耷拉脑袋。 长大了真的很烦。就要面对这些事。 “你别心。”叶碎金道,“你比我没小几岁,轮不到你心。” “我们活好自己就行了。下一代怎样,我眼下没那个力去心。” “我得先活好我自己。” “你,好好打仗,追起来别疯就行了。” 十郎走了。 叶碎金低头处理公务。 眼角余光忽然觉得有人,她抬起头来,果然有人。 那人迈过门槛,站在门口。 光打在他背上,肩膀看起来很宽,逆着光,看不清脸。 叶碎金知道是谁。 可他体型的剪影给了她一种陌生。 她唤了一声:“阿锦?” 那人迈上一步,脸曝在了光里,果然是段锦。 叶碎金有半年没见到他了,说不想,是骗人的。 她站起来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肩膀,高兴道:“变壮了。” 段锦开始摆少年那种瘦的体型,向青年的体型发展。 这是今生的少年阿锦,和前世的大将军段锦之间的一个过渡阶段。怪不得刚才叶碎金看着他的剪影,有种陌生。 段锦松了口气。 时间和距离会拉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他刚才站在门口看着她,真切地受到和她之间不似从前了。 如今,叶碎金身边最贴身的人可以说就是秋生。 段锦倒没有被取代的觉。因他现在做的事,肯定比秋生做的事,对叶碎金的意义更大,也更有用。 但他着实惶恐那种疏远。 他喊了一声“大人”,笑道:“我回来了。” 叶碎金笑道:“是我回来了才对。” 段锦抿而笑。 他变得安静了,话少了,或者说,是变得沉稳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