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燃:“墨还没干。” 被拎着后颈又去洗澡的小狐狸:“……” 又挨了一通洗的小狐狸一脸懵地被抱在火盆边烤干,在郁燃怀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哼哼唧唧。 而正好送点心过来,一看这一幕便噗嗤一笑:“殿下,我跟你说,这小狐狸狡猾得很,可会顺杆爬了!” “上午我从屋子外面经过的时候,正好看到它头重脚轻从桌子上摔下来,我听那咚的一声吓了一跳,赶紧进来看。结果殿下你猜怎么着?” “它看到我之前,明明啥事儿没有的跑了好几步,结果一转身看到我了,就开始一瘸一拐哼哼唧唧的,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而摸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这小东西,摔得痛不痛还两说,本就是故意哼唧给人听的!” 小狐狸听了可不乐意了,一扭身子背过去拱进了郁燃怀里,连尾巴都团吧到身子底下窝着,不给她看。 而乐了:“哟,小阿倾还有脾气,不许人说。” 而这么一说,郁燃也想起来了。 之前他不放心,偷偷托最相的太医来治阿倾的断腿。 太医细心地给小狐狸的伤腿上了药还打了绷带,过了几之后拆掉,告诉郁燃说这小东西不愧是天生地养的生灵,这么快已大好了,没有留下半点病。 可是到如今,小狐狸每每想吃什么做什么,依然时不时崴着它那条曾经伤过的小短腿在郁燃面前一瘸一拐地走,一边瘸一边哼哼唧唧,好像哪哪都有问题。 ——当然,当它讨到自己想吃的糕点之后,瘸腿立刻就奇迹般地好了。 直到下一次再奇迹般地复发。 郁燃忍不住微笑起来,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团儿。 而笑嘻嘻地看着低头抚摸狐狸的郁燃,“这狐狸有灵,果然能识人,知道谁待它好。我看它可喜帝储殿下了!” “对了殿下,你可知道狐狸报恩的故事?有好心的农户救了一只受伤的狐狸,把它养好了,那狐狸后来便时时上门送鱼送老鼠,后来呀,还在一个夜晚变作了漂亮姑娘,以身相许报答他,和那农户成了一对儿!” “哎呀突然想起来,”而突然伸手揪起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把小狐狸吓得哧溜往前一蹿,整只狐狸都缩在了郁燃怀里。 “哎呀哎呀,怎么就是只公狐狸呢?”而很是心痛,“可惜,太可惜了!” 郁燃的耳朵有点发热,抿了抿:“野兽而已,懂什么喜不喜。它现在亲近我,也不过是本能地趋利避害罢了,谈什么报答。” “殿下说话总是极有道理的,”而笑道,“但是殿下你笑了哎!殿下,我就说你平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可好看了!整板着一张脸多累呀是不是?” “我看这小狐狸是福星,它来之后,殿下便常常笑了……” 一晃又到晚上,就寝之时,郁燃看着已经乖觉地钻进被窝里,只在外面出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勾引他的小狐狸,哑然失笑。 若是放在往常,他是绝对不会让这种野物上的,更不用说同盖一被子。 救下阿倾的第一晚,他是因为怕高烧的小狐狸冻死,所以把它抱在怀里,在榻上坐了一夜。 第二晚,阿倾既已退烧,在郁燃的认知里,就该像只正常的狐狸一样自己睡觉了。 “你是一只野狐狸,我是人,”郁燃蹲下来,一本正经地教育小狐狸,“我一个人睡觉,你也应该一只狐狸自己睡觉。” 小狐狸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睛看他,装作没听懂,一动不动。 “……” 郁燃继续和他理论,态度更严肃了一些,“你不可以在上睡觉。” 他翻来覆去跟小狐狸理论了半天,它才终于委委屈屈地同意了。 问题顺利解决,郁燃赶紧熄了灯上。 他总是很难睡着,所以一向要求自己一旦躺到上就不能动,保证尽快入睡。 因为哄阿倾,他今天躺到上的时间已经晚于平时了,入睡的力更大。 结果,他在上躺了没多久,就听见小东西手脚并用地扒拉着爬上来的声音:沙沙,沙沙沙…… 郁燃:“……” 他按捺住自己起身把狐狸赶下去的冲动,心想小野兽淘气也是自然的,只要它不要碰到自己,他就不理它,问题不大。 赶紧睡觉。 下一刻,一只热烘烘的团子一咕噜拱到了他脖子旁边,还讨好地用冰凉的小鼻子蹭蹭他的颈窝。 随后马上乖乖地团成一团一动不动,仿佛生怕因为调皮捣蛋被他扔下。 郁燃:“……” 小狐狸病刚好,或许还是有些怕冷。 只要它不动,就这样问题也不大。 郁燃依然手放在身前,姿势端端正正地努力入睡。 结果,没过一会儿,阿倾又开始不安分地试探。 乎乎的小脑袋往少年的颈窝底下拱,热烘烘的气息扑在他的脖颈和肩侧。 这小东西动作特别轻柔,仿佛怕惊醒了被窝的主人。 可是贴得实在太近,郁燃清晰地觉到它一阵一阵的哆嗦,不用睁眼,脑海里都自动浮现出小狐狸害怕得直往他被子里钻的可怜样子。 ……狐狸也会怕黑怕孤单的吗? 胡思想什么。赶紧睡觉! 似乎是看他一直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以为他已经睡,小狐狸的动作越来越大胆,卯足了力气一定要钻进被窝里。 左一下右一下,暖烘烘的狐狸绒在郁燃的脖颈蹭来蹭去,勾起一阵一阵的意。 郁燃:“……” 他忍。 他忍忍。 他忍忍忍…… 他叹了口气,终于打破了自己一直恪守的习惯,伸出手将被窝掀开一条。 团子哧溜一下就沿着那条钻进去了,无比丝滑。 小狐狸轻车路地踩上郁燃的胳膊和膛,窝在他前。 虽然还是幼崽,但毕竟是坨实心的活物,把还没到五岁的郁燃得要断气。 郁燃无奈地伸手把狐狸抱下来,然后自己也侧过身,把它往怀里一。 他又打破了一项原则。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睡有睡相,他一向睡得规规矩矩的……算了。 小狐狸对他做出的妥协一无所知,舒舒服服地靠在他前。 柔软蓬松的大尾巴盘起来,还伸出一只绒绒的小爪子搭在郁燃胳膊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郁燃出手,把小狐狸的爪子抱进怀里。 小狐狸又出爪子,搭在郁燃胳膊上。 反复数次。 郁燃:“……” 得,他明白了。 这位爷的手一定要放在他的手上面。 一人一狐终于磨合好了睡姿,安静下来。 外面月夜寒冷的雪光映进窗子,郁燃抱着怀里软软绒绒的一团,可以听见那小小腔里传来的小小心跳声,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熨帖的觉。 他思虑重,入睡困难,也往往睡不安稳。 可奇怪的是,这一晚的他听着前那怦怦的小小心跳声,竟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窗外有沉沉的积雪从树枝滑落,发出“哗啦”一声响。 郁燃动了动,糊糊间碰到了怀里的团子。 没想到手指刚碰到温暖柔软的绒,忽然被尖牙咬住了。 郁燃:“嗯?” 他只是淡淡地发出了这一声,手上尖锐的触顿时松开了。 “嗷呜~” 小东西又像梦呓又像撒娇似的在他手指上轻啃两下,随后伸出柔的小舌头,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指尖。 郁燃一愣,整个人在瞬间清醒。 那种柔软又温热的触,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那软软绒绒的一团依然缩在他怀里,小小的心跳声紧紧贴着他的口,随着轻微的震动传进他的心里。 他忽然想起白天他从书堂回来时,看见而和思之把阿倾放在圆形的桌子中间,四周摆了各种诸如生鱼、蒸鱼、熏、腊肠、蒸茄子、煮白菜、牛羹、绿豆糕等等各吃食。 琳琅目摆了一桌,像抓周一样热闹。 郁燃一看就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了,给狐狸抓周验食谱呢。 不过,估计两个小女都怕死老鼠,所以这一项没有出现在备选菜谱里。幸好幸好。 思之在记录:“阿倾喜,但不喜生食,也不吃腊……” 而纳闷:“唔,我听张伯说狐狸吃,咱们阿倾却不一样,真奇怪。” “阿倾最喜什么?”郁燃走过去。 而答道:“最喜的还是甜甜软软的糕点……” 小狐狸一转头,正与郁燃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郁燃看见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阿倾动地“嗷呜”叫了一声,径直跃过一桌子香气扑鼻的吃食,扑进了下意识张开双臂的小少年怀里。 火一般蓬松柔软的团子,抱了怀。 “啊,不对,”而忍不住笑起来,“阿倾最喜的是殿下呢。”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