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栈道沿途山势险峻,危险较大,请勿在雨天游览。如在雨天浏览,请注意安全。」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石碑上,顺着斑驳残缺的字迹淌下来。 楚千酩、钱多、越瑾之等一行七人站在步栈道的起点处,凑在一起看石碑上的文字。 石碑被榕树挤裂了,坍塌在一边,青苔遍布,年久失修的样子。 上面的内容看起来倒是十分正常,就像是一个正经的旅游风景区,仿佛他们只是一群来这里踏青游的学生。 “请勿在雨天游览,”楚千酩悻悻地说,“这破魇境倒是给我们个不下雨的子啊?” 几人深有同。 这个魇境通过好几种不同的方式警告他们“雨天不要出门”,但他们不出门又本无法探索获得境灵碎片。 “没办法,我猜测可能是下雨比较危险。”越瑾之推了推眼镜,“我们都打好伞、穿好雨衣,尽量别被淋吧。” 「观音瀑布:0~1000步」 「步栈道0到1000步范围为观音瀑布景观。步栈道沿观音谷十八瀑曲折前行,空气中负氧离子含量极高,请尽情享受避暑胜地观音谷的清凉瀑布美景。」 「瀑布路段栈道滑,请小心地滑。」 「请注意,台阶只有三级和五级,没有四级。」 「游览过程中,请勿在心中默数经过的瀑布数量或步数。」 “三级和五级?”楚千酩疑惑地挠头,指向面前步栈道上的台阶,“这怎么看都是……哎哟!” 舟倾一个重心不稳滑倒了,结果把楚千酩也给带倒了。 栈道滑,两人狈地滑出去好一段路,好在楚千酩身手捷,下意识就伸手去拦了一把师弟,不然他那细胳膊细腿万一在魇境里摔出个三长两短来就麻烦了。 “哎呀,把你带倒了,”舟向月一迭声道,“抱歉抱歉师兄。” 旁边,钱多几人也在说话。 张鹏程挠了挠头:“我看这些阶梯明明都是四级啊?你们看难道不是吗?” 楚千酩撑着栏杆站起身,又把舟向月也拉起来:“没事儿,地上滑,师弟你要小心点。” 他一边说,一边探头看了看栈道底下。 只见栈道悬空,旁边望下去至少得有几米高,布了嶙峋的山石和山石间狰狞扭曲的榕树,树影间充斥着浓雾,看不见里面究竟有什么,但能隐隐约约听见咕咚咕咚的水声,听得人心里莫名不舒服。 好险,楚千酩不由得心道,步栈道边缘只有人部那么高的简陋的一道栅栏,刚才他们两个要是再滑远一点,搞不好就直接从边上摔下去了。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惊恐的尖叫: “张鹏程!你干嘛!” “你,你别过来!”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张鹏程突然双手抠住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重息声,吓得周围的钱多、越瑾之几人慌忙后退。 仔细一看,人高马大的男生脖子上竟然绕了密密麻麻的好几层头发! ……那是他自己的头发! 如蛇一般的长发勒住张鹏程的脖颈,他额上爆出青筋,脸颊转眼涨成紫红,布红血丝的眼珠向外凸出,几乎要涨破眼眶。 “嗬,嗬嗬……”张鹏程高大的身躯一边以诡异到极点的方式痉挛扭动,一边踉踉跄跄地向几人冲去,突出的眼球来回颤动着,透出仿佛疯狂又仿佛哀求的神情。 “啊啊啊你别过来!” 众人像被人驱散的苍蝇一样轰然散开,原地只剩下一个不知被谁搡了一下,趔趄地倒在栏杆上差点连伞都掉了的舟向月。 舟向月:“……” 【哈哈哈哈哈花瓶:有点突然了】 【完了,他这小身板不得直接被撞下去,那就直接gg了】 【快愣啊,跑着干什么!】 【使出你拧瓶盖的力气来跑啊!哦你没拧开啊,那没救了等死吧】 舟向月还没上来一口气,就见眼前一花,高大魁梧的男生就这么一脸狰狞地径直冲了过来! “师弟!”楚千酩大惊,顿时后悔自己刚才下意识逃开,怎么没把师弟也一起拉走。师弟身子弱,这么一惊吓哪里逃得掉啊! 眼看着张鹏程喉咙里发出瘆人的吼声朝病弱的舟倾撞了上去,唐思恩和杜秋秋忍不住把头扭到一边不敢看了。 没想到下一刻,“沙沙”几声响起,“咚”的一声重物撞击的闷响后,传来了好几声不约而同的“哎?” 唐思恩惊魂未定地扭回头,却见张鹏程披头散发地坐在栈道边的栅栏旁,神惊惶地嘟哝着什么,双手摸。 而原本注定会直接被撞下栈道的单薄少年则斜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息,手上拿的剪刀松松一抖,落下来一大把干枯的发。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几乎没人看清舟向月是何时突然从物品栏里取出了剪刀,然后一刀剪断了在张鹏程脖子上的头发。 在几人震惊的神情中,少年手指轻微一动,大剪刀再次消失回了物品栏,依旧靠在栏杆上息,额上一层薄薄细汗。 【我天,我都没看清花瓶刚才的动作,这速度可以啊】 【刷新我对花瓶的认知】 【关键是反应速度哎,你看那几个活蹦跳的被吓到都是下意识躲开,他居然能一瞬间意识到是头发的问题,然后想到拿出剪刀来一刀斩断烦恼丝(不是),本身这倒没什么,但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就很强】 【上面的吹过了吧,他难道不是因为跑不掉才急中生智的吗?不然就直接挂啦】 【哈哈哈哈哈废物花瓶:你以为我不跑是我不想跑吗?】 瘆人的是,明明刚才在张鹏程头上还是人的头发,落在地上却突然变得糙而干枯,几簇扭曲地盘结在一起,就好像是榕树的触须。 “头发……头发……”张鹏程摸着自己仿佛被狗啃了似的头发,语无伦次地嘟哝着,声音含混不清,仿佛嘴里了什么东西,“我的头发……” “……”钱多无语了,“大鹏,你刚才怎么回事?” 张鹏程之前一向对钱多言听计从,可他此时却像是没听见钱多的话一样,继续神经质地摸头发:“我的头发,头发……” 他到处摸索的手越发颤抖,最后手指竟然开始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仿佛骨骼被硬生生掰断了一般,“我的头发……” 他看起来越发癫狂,周围原本围近来的几人顿时又警惕地退开了些。 张鹏程这个样子,神状态显然已经不太正常。 “……我的头发!”张鹏程突然看见了地上堆积的几簇榕树须一般糙又干枯的发。 下一刻,他像野兽一样猛扑过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抓起那一堆发就开始往嘴里! “头发,我的头发……”他一边使劲咀嚼咽那些榕树须,一边从得的喉咙口里发出令人骨悚然的模糊嗓音,“我的,我的,我的头发……” 不管是头发还是榕树须,显然都不好嚼更不好咽。张鹏程大口大口艰难地咽着,喉结咕咚咕咚地上下滚动,用力得额头都爆出了青筋。 几个学生都被这一幕吓呆了。 刚才还一切正常和他们说话同行的同学,竟然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啊!”杜秋秋吓得用手捂住了嘴,“你们看,他的蜡烛……” 越瑾之面凝重:“快灭了。” 张鹏程那支蜡烛刚才还有一大半,此时却已经见底。如果是蜡烛正常燃烧的速度,肯定不会这么快。 “大概可以确定,蜡烛类似这个魇境里的‘神槽’,剩多少蜡烛就是多少神值,等蜡烛烧完了,估计人也就……”越瑾之没说下去,但所有人心知肚明。 舟向月:“他刚才做了什么?” “他,他什么都没做啊……”杜秋秋眼茫然,惊魂未定地说。 钱多突然说:“他说了一句话。” 舟向月:“什么话?” 钱多斜睨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越瑾之皱起眉头:“钱多,现在我们是一个团队,如果你不愿意合作,那你可以一个人走。” 舟向月却笑起来:“你不愿意说,是因为你猜到了,对吧?” 钱多脸一变:“你……” “他刚才在和你说话,”舟向月说,“说他看到的台阶数不是三级或五级,是不是。他看到了四级?” 似乎是一个问句,他却说得十分笃定,“张鹏程违反了规则。” 几人这才想起刚才在石碑上看到的刻字:「台阶只有三级和五级,没有四级。」 唐思恩惊恐地看了一眼远处延伸向雨幕深处的木栈道,呼急促起来。 另外几人的表现也大同小异。 楚千酩的脸刷的白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师弟,你看到的难道不是……” 舟向月微笑着打断他的话:“石碑上写的没错,那些台阶都是三级或五级的,没有一个是四级。我们大家看到的都是这样,没错吧?” 几人被他的目光一扫,冷汗顿时从背上冒出来,纷纷嗫嚅道:“是……” “太好了,”舟向月灿烂一笑,用不知何时出来的长长火钳拨拉一下张鹏程落在地面上的头发,还兴趣盎然地夹起来探到他们身边,“你们看这些也都是又黑又亮的头发,对吧。” 众人看着那探过来的火钳和头发简直像看烧红的烙铁一样避之唯恐不及,纷纷惊慌躲开后再看一眼那些分明和榕树须一模一样的“头发”:“……” 他其实是在说反话对吧? “好了,一切正常,”舟向月在栏杆上磕了磕火钳,站起身来,“我们接着往前走吧!” 【神tm一切正常】 【他装的吧,他真的没看到四级台阶吗?我不信我不信】 【其实我真的很奇怪,好像走到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污染看到四级台阶,为什么啊?按理说他们才刚开始走栈道而已】 【可能是因为昨晚大家或多或少san值都已经下降了?】 【但是就连刚才那场那个很厉害的南蓁都是这样,她头天晚上的san值一点都没变!】 【本轮回夜好者作证,没有人能到这里不被污染,堪称魇境未解之谜。那个废物花瓶肯定在说假话!他只是知道不能说出来而已】 舟向月起身向前走去,看周围人还愣愣的不动,幽幽加了一句,“等会他把自己的头发吃光了,就该来抢你们的了。” 几人:“!!!” 他们害怕地瞥一眼,发现疯疯癫癫的张鹏程竟然已经把地上那些榕树须一样的干头发吃掉了大半。 一想那是什么口和味道,楚千酩就觉得自己要吐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