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想要一个怎样的解释,或者说,她也不知道怎样的解释她才会意,但她笃定:江煜知道,江煜一定知道。 良久之后,江煜才艰难开口。 “给我一点时间。”他说。 昏暗中江煜的侧脸轮廓愈发清晰,他低垂着眼眸,悲伤的神态和昨截然不同。 舒黎也累了,再次退让:“行。” “我先送你回去吧。” 舒黎想问“回哪里”,但话到嘴边又止住。 她才不要问,她一点都不想回那个小破屋。选项只有一个,回父母家。 江煜嘴上说着送舒黎回去,却迟迟没有发动汽车,一直看着舒黎喝光豆,他才抬手转动方向盘,驶离这条无人街道。舒黎不解,江煜说:“你每次坐车的时候喝东西都会吐。” 舒黎“哦”了一声,手还捧着玻璃瓶。 凌晨四点多,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舒黎忽然想起来,江煜今天要回去上班了,他再睡三个小时就得起。 在医院看护的那半个月,江煜也经常这样熬到半夜,好像天生不需要睡眠一样。 舒黎嘴翕动,始终没说什么。 江煜也没有催她下车。 又过了几分钟,舒黎突然打了一个嚏,把两个人从刻意的沉默中出。 江煜说:“快回去吧。” 舒黎准备外套,江煜又说:“不用。” 舒黎咕哝:“我才不要。” 下车前,舒黎又问:“你给我煲汤了吗?” 江煜愣住,舒黎眸子里的嗔怒又起。 她皱眉的时候最漂亮,俏皮的漂亮,江煜受不住她这副模样。 他立即说:“我现在回去做,明天——今天中午送过来。” 舒黎不问为什么,就像江煜也没有解释他为什么凌晨两点赶过来。 他们之间有种微妙的默契。 因为江煜态度缓和,或者说,主动求和,舒黎糟糕许久的心情陡然变得轻松,回去之后她倒头就睡,丝毫不失眠,几乎是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十点。 方之坐在她边,担忧地看着,见她迟迟不醒,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 “今天上午子朗要来看你。”方之说。 舒黎了眼睛,“谁?” “和你一起长大的,妈妈同学的儿子,你们从幼儿园就是同学,一直到高中,关系很好的,以前无话不聊,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的,后来上了大学才慢慢疏远,如果不是——” 提起这个方之有些遗憾,微微停顿后说:“我们还以为你俩会在一起呢。” 舒黎听明白方之的意思。 方之意有所指地说:“他是去年九月份回国工作的,现在还是单身。” 舒黎没在意,却转念想起江煜的汤。 汤,什么时候送过来?她肚子空空。 . 江煜回到家里只睡了两个小时,就急忙赶着最早的集市,买了一只新鲜的母,是农户散养的,看着就肥而不腻,价格贵些。 农户帮他剁成块。 回家路上,他又买了点枸杞和虫草花。 汤要用砂锅炖,小火慢炖两个小时,他一直在客厅里守着,等热腾腾的汤出炉后,他再把上面一层浮油撇掉,倒进保温桶里。 汤很多,当当装了两只保温桶。 保温桶附近的台面上都是不小心洒出的汤,江煜看着星星点点的油花,动作慢下来。 计划被打了。 舒黎的出现让他再次摇摆不定。 该进,还是该退。 他无法定夺。 江煜倚在厨房的橱柜边,直到晨光渐升,落在他的手上,他才恍然初醒。 还是先把汤送过去,舒黎想喝。 舒黎很喜吃他做的饭,以前就喜,清晏山共处的那段时间里,舒黎天天着他,让他给她煮汤挂面,他也最知道舒黎喜吃什么,他认真研究过,浓淡咸辣,他最清楚。 他把保温桶外壁擦干净,放进袋子里,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送到许家的时候,方之开门见到他,罕见地没有拧紧眉头,也没有出嫌恶的表情,而是主动让他进来,还说:“上二楼吧。” “不用的,”他把汤放在厨房台面上,拘谨道:“阿姨,我就……就不上去了。” “没关系,你上来吧。”方之却说。 江煜顿生疑惑。 以前方之和舒政生从不拿正眼看他,不赶他出去就是好的,怎么会主动邀请他上楼? 他跟着方之上楼,走到舒黎的卧室门口,才明白方之的用意。 贺子朗在里面。 贺子朗和前两年江煜第一次见他时相比没什么区别,依旧俊朗矜贵,微微倚在椅背上,举手投足间带着不经意的优雅从容。 他坐在舒黎边的凳子上,眉眼带笑地讲着小时候的事,他讲舒黎以前如何反击那些欺负女孩的男同学,“……你当时特别帅,走到一个男生的桌边,拿起他的笔盒,扬手一扔,扔进垃圾桶里,那个男生都不敢出声。” 舒黎坐在上,穿着米白的睡衣,脸和昨晚相比,红润许多。 听到贺子朗画面十足的描述,她掩笑道:“真的假的?”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