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盯了会儿,转身,轻声关门,食指拇指夹在门把手下方的锁扣上,转动。 “吧嗒”一声。 她侧过眸来,望向他。 林若冰下午吃饭的时候吃得不太好,胃里不舒服,吃了两粒消食片,却不怎么管用。而对上熊燃目光时,她正微蹙着双眉,秀丽的脸看起来并不算好。 四目相对后,又是一阵默契的寂静。 熊燃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你很多天不回家了。” “这段时间对我比较重要。”她的声音有种困顿后的低沉,“怕影响到你。” 空气里有种茉莉花香的味道,似乎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逐渐席卷男人的鼻腔。 如果林若冰此时愿意分出一小部分力来观察他,一定能发现她口中不愿影响到的男人实际这段时间过得并不舒心,眸下浅淡的沉暗,眸里用力隐匿的疲惫与试探。 晚餐后独自从房间复习至今,中间仅离座过一次。若不是被打断,也许胃里的不适不会如此强烈。 她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按胃部,听见男人的回话,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熊燃说:“是怕影响我,还是怕我影响你?” 她坦然道:“都有些。” “哦。”男人低沉道,“你搬回去,我搬出去,怎么样?” 其实男人不见得会如实照做,他们大概是走一步算一步,人只要回到他们的地盘,到时他们走不走的,大概不会信守承诺。 “没必要。” “你还生气。” “没有啊。”她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逐渐散开,很是温和。 林若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因为同样,升博这件事对她十分重要。 不过,在熊燃看来,却是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沉默着。 她也沉默。 他情不自,靠近她被荧光照得殷红的。 林若冰躲开了,语气里多了丝无可奈何的意味:“熊燃,我很累。” 书桌下捂着胃部的手指攥紧衣服,褶皱越深,表情越是不耐。 “我知道错了。”他忽然开口说。 熊燃有多想同她解释,可在他尚未开口之前,他便把此定义为一件很难的事情。开口难,让林若冰不生气更难。 因为她向来都不是他能看透的,他在社会上摸打滚爬的那一遭摆在自家媳妇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他愣怔着,角很轻得翕动了一下,却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声。 男人走后,林若冰出门来喝了杯热水,胃舒服些,又继续坐进书房里看书。 姚凌珊的出现,直至现在。给熊燃带来的印象似乎给她带来的多。 但要说一点儿都没有,不现实。 桌面上躺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也就一下。似乎对方也不敢多言,惧怕因为自己的莽撞冒失影响到收信人的心情。 林若冰拿过手机,看见他发来的消息。 熊燃:「你瘦了,最近没好好吃饭?」 她沉寂着,然后放下手机。终是在强忍过后不得不承认,如今自己心里也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 --- 又过了几天,林若冰几乎忘掉熊燃来找过她。工作繁忙,业余时间学习,除了忘记熊燃,她也几乎不记得自己的已婚身份。 当然,不记得不等同于不是。 尤其那手机消息,从未停止过传达。林若冰的情绪已然从微微诧异变作为习惯,尤其是那人惯用的伪装口吻,明明话里有话,却要用毫不相干的文字掩盖其意思。 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无从下手的回复,索收起手机。 他又问道:「你在律所?」 林若冰这次回他:「在。」 不过,这次等待良久,却没知到再次震动。 姜呈从门口进来,一路脚步生风,停到人面前,调侃道:“魂儿丢啦?” 她说:“没有。” “想什么呢?” 林若冰一脸愁容:“你说——你们学校好考吗?” 姜呈抬高腿往工桌上一坐,颔首笑说:“不好考啊,怎么了?” 林若冰没说话。 “不过你应该还好吧。”姜呈如实道,“那谁,学长都给你打好招呼了,再说,我觉得吧,你没问题。” 林若冰的履历和学识,姜呈很是认可,只是这会儿没多想,还真以为小姑娘为此惆怅。 林若冰淡淡地扯起角,还未回话,却听姜呈道:“林律,你上次送我那冰凌——” “嗯。” “蛮好吃。”姜呈说,“下次我请你哈。” 夏天室外燥热,tk事务所门口一排梧桐枝繁叶茂,光透过层叠树叶,光斑散落沥青路面之上。 姜呈匆匆而来便离去,推开事务所大门被炙热光线照到睁不开眼。他定了定神,眯着眼睛,缓了两秒才发现自己是被不远处停靠着的豪车折过的光到眼睛。 换了地方站,忽然有种悉的觉。 ——这车貌似在哪儿见过? --- 熊燃半倚在驾驶座之上,手握成拳头抵在额头之上。这个季节似乎聚集了一年的光,照得城市慵懒且乏味。 闭上眼睛,眼前是那晚她垂眸执笔的认真模样,白皙细腻的皮肤,乌黑而密的长发,削瘦而致的下颌。 他一连发了几条消息,最后那条,她说她在。 熊燃往车窗外抬眼,正巧看见姜呈朝这边打探,表情多有疑惑,但没看太久,便离开了。 他不认识姜呈,不过记得他是林若冰的同事。 上次来给她送冰凌,身遭站的那个人便是他。 沉数秒,熊燃推开车门,长腿迈下车身,的光滚过他健壮的身型,他却垂下头,大步星走向tk事务所大门。 只不过,手指即将搭上门把手时,顿住了。 然后下一秒,那砺手指便覆上黑短发,毫无章法地了几下。 十几分钟后,端坐在事务所里的林若冰收到了他的消息。 她眨了眨眼睛,长睫微动,眸光里充斥着屏幕前男人发来的“异常”消息,心里冷不丁颤动。 熊燃:「林律师,我能咨询你一些问题吗?」 熊燃:「有关分手后,如何追回前任带走的财产。」 林若冰秀丽的脖颈一怔,不可自控地想—— 她现在已经成了前任了吗? 所以如果离婚,熊燃势必要追回给她的一切? 林若冰斟酌着想问他什么,却发现自己莫名心慌。她没说要同他离婚,这人怎能令她如此措不及防。 她意识到自己的慌,知晓自己多来淡定的假象多是伪装。只是即使同共枕的人,也不能窥探其内心深处的想法。 等林若冰沉下心来,手机那边的熊燃早已叹息连连。 有时是在四下无人的夜,有时在熹微晨光的昼。 熊燃睁开眼睛,手臂扫过身旁空的,便没由来发出叹——怎么就那么犟呢。 关于他和姚凌珊的事,不过就是年轻气盛落入的一场骗局。 那天他如同往常一样,在下班之后来到他给姚凌珊租的房子,久久等不到人,叫来房东才知,姚凌珊早晨退房后离开了这里。 不仅如此,也就是在那个时间,熊燃收到银行发来的信息,他名下账户被转走六十六万存款。 除了姚凌珊,没人知道他密码。 他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加害者拿捏他庞大自尊心和及其张狂的格弱点,加之对弱者致命的同情心,将他伤害到体无完肤。 她脚踏两只船,拿着他的钱养别人。 他知道的时候,丢脸大过心。 姚凌珊后来找过他一次,声泪俱下求他原谅,他报了警,撤销诉讼,一切好似没发生过。 他提都不提。 林若冰回他:「你什么意思?」 他便说了,他说:「过去那么久了,会不会太晚了?」 虽然解释迟了很久,但终究是来了。林若冰看见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属于熊燃不愿提起的过往,想他大概也是用了许多力气,平静下来回复道:「不会。」 又问:「你的诉求是什么。」 「是想追回转款,还是想给罪犯刑事处分?」 他回复道:「我想让你回家。」 又问:「我在事务所门口,能出来看看我吗?」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