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睡觉的时候会因为认而睡不习惯,导致怎么样都无法入眠,漠诚觉得他就是属于会认的那种人。身体虽然到疲惫,神也没有刚上飞机时那般亢奋,然而就算闭上眼睛,将身体调整到一个极为放松的姿势,漠诚就是怎么样都睡不着。 这或许也和他自己的身体习惯有关,只要一到不悉或是自认为不安全的地方,漠诚就会自然而然警戒着周遭,当然也就会紧绷得无法入睡。因此,他大部分都处于浅眠状态,只要四周围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漠诚就会被影响,甚至立刻醒来。 「yourhair'stoolong。」 前方座位谈的声响在静謐的午睡时间显得特别响亮。 漠诚即使在浅眠中也在不断思考,突然这道声音闯入,打他原先的思绪。 飘忽中,漠诚咀嚼着「yourhair'stoolong」这一句话,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广告杂志上的模特儿。 「男生留什么长发,真是噁心!」 濛之中,漠诚在梦中看见他小时候在台湾读小学的那个游戏场,那里的大象形状溜滑梯下,象脚的地方有一个凹进去的,面积刚好可以容纳两个身材娇小的小学生。因此那个地方,常常变成玩躲猫猫时最佳的躲藏地点。 在漠诚的梦中,那个地方一点也没有改变。即使已经经过十几年了,周遭的一草一木依然和他当时就读的时候一样。 「把他的头发剪掉,拿剪刀来。」 「能追的上的话你们就追过来啊!」 一个长发飘逸的瘦小男孩从漠诚眼前飞奔而过,接着就躲进了溜滑梯下的矮小口。 「跑到哪里去了,可恶!」 随后一群与长发男孩一样都身穿制服的男孩女孩也跑了过来,在便寻不着长发男孩以后,便嘻笑离开。 躲在里面的男孩,没了刚才挑衅的士气,开始偷偷掉起眼泪。不久,白白的脸沾泪水,男孩边哭边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却不是要擦去脸上的泪水,而是将他因刚才逃走,一不小心跌倒而沾到泥土的长发擦拭乾净,看的出他十分宝贝他的长发。 「是不是真的要剪掉比较好?」 「我觉得你的头发很漂亮,剪掉太可惜了。」 忽然,漠诚看见小时候的自己现身在那个小的口外。还是小学生的漠诚,一头与长大无异的刺蝟头,到现在还是不太会整理,总是糟糟地。 「你是谁?」 「我明天就会转学过来这间学校,今天是来看看环境的。」 「原来如此,谢谢你称讚我的头发,你是除了妈妈以外,说我的头发很漂亮的人。」 「嗯。」 漠诚微红着脸,因为肤天生黝黑,所以脸上两片緋红看来特别明显。 「你叫做什么名字?」 「漠诚。」 「漠诚,我叫做……」 「明晴。」 睁开双眼,眼前仍是一派飞机上的景緻。漠诚叹口气,望着手中的黑錶,看来飞机即将抵达台湾。 * 「好了好了!言也说完了,现在就尽情地吃喝,不过要留点胃给等一下的惊喜喔。」 主持人衝下台将一罐啤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将还没开封的酒和饮料纷纷打开。总之,所有人似乎都十分享受今天的宴会。 除了两个人例外。 「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雅人指着不远处的台,此处位于八楼,风景想必不差。 他们一前一后步入台,暗红的窗帘成了隔绝闹的一面墙,让他们总算享受到一点寧静。 「你也听到了,刚才几乎所有人都希望你能成为公司的正式模特儿。」 原本雅人是打算过几天再来谈这件事的,不过他可以觉到今天的wait心情很好,那么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真不敢想像,我真的拍了那广告。我真的经过这么多人走上台,被他们看着。没有你我可能办不到。」 前几个礼拜他连过个马路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设,但刚才他居然站在一堆人注目的台上说话,而没有害怕到晕倒,这会是wait有史以来最大的进步。他不得不承认,或许当模特儿真的对他有难以想像的帮助也说不定。 「是啊,没有我你办不到。」 雅人尽量以他最轻柔的力道抚上wait垂在肩膀两侧的黑发,他拿起一小,再一点一点的任由它滑落。在月光的照映下,竟闪闪发亮。 「哈。那么这次,轮到我拜託你了。」 「嗯?」 继续留恋于指尖的触,雅人现在的心情好极了。 「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望进wait期盼眼中,这个人想必对他十分重要。雅人有种直觉,这个人就是wait在咖啡厅苦苦等后的人。 原本的好心情一瞬间消失殆尽,雅人随口回应一句:「你愿意加入公司,我就帮你找人。」 「好。」 wait立刻就答应,好像之前的犹豫都是假的。这让雅人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他提议回宴会厅里,话题就此结束。 * 一辆计程车停在经纪公司大门前,漠诚从车内下车,一深酒红西装引起公司门前的两个守卫注意。漠诚见状踩着皮鞋快速进入大门,其中一个守卫却在背后朝他喊着:「先生,庆功宴快结束了。」 漠诚虽到困惑却也没回头,他一直走到柜台,打算以访客的身分看看有没有机会打听到wait的消息。 「你是来参加庆功宴的吧。虽然已经迟到了,不过应该还赶得上纪先生的生惊喜。」 「我……」 「忘了带识别证吗?没关係,这个给你。」 柜台小姐完全把漠诚误认为是公司内的员工。这也难怪,以他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加上壮的身材,配上冷漠不苟言笑的英俊脸孔,完全是当模特儿的料。 「请问wait……」 漠诚话还来不及问完,柜檯小姐深怕对方会错过宴会的重头戏似地,立刻回答:「他还没走,应该就表示生惊喜还没结束。」 「谢谢。」 拿了访客用的识别证,漠诚大步往电梯方向移动。 看来他今天的运气不错,从刚才柜檯小姐那得知wait有参加今天举行的庆功宴,现在他只要知道那是在哪一楼举办的就好了。幸好,就在柜檯小姐给了他识别证的那一刻,他瞥见了对方桌上一张庆功宴的公告,上头写了大大的数字八。在八楼。 「呼……」 虽然漠诚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双手已经沾汗水。 「哇呜哇呜!真是惊喜。」 从台外掀开窗帘,映入眼前的是一个装饰典雅的蛋糕,整体由底部越往上越细,是一个圆锥体形状。蛋糕上围着一圈一圈的油和不同种类的颗粒状水果,越往上水果就越多,形成一个渐层效果。 「生快乐!」 主持人和在场另一位策划员从西装外套内掏出一把彩鲜艷,造型却非常真的手拉砲。他一脸恶作剧地拿着它对准今天的寿星,「砰。」嘴里发出响的声音。 「呵,也太幼稚了吧。」 雅人取笑着对方,一旁的wait双眼却离不开那把鲜红的手拉砲。它那漆黑的子弹口,好像要将他噬。 「呜……」 不行,要快点离开。脑中有一个声音这么告诉wait,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发抖、意识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好像不断的再退后,他想要转身就跑,离开这里。 碰、碰两声,彩带和金粉在空中四散。wait已经转身跪倒在地,他不由自主的紧抓左肩,似乎那个地方使他痛得五官都纠结在一起,听不见旁人的紧张叫唤,wait随后失去了意识。 「wait、wait!」 雅人紧张的扶起wait,拍打他因跌在地上而微红的脸颊,对方却毫无反应。 就在雅人准备请其他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时,从宴会厅门口的方向衝出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对方冷峻的脸庞和夹带而来的人气势,迫使在场的所有人让出一条路让他前进。 男子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倒在雅人怀里的wait,动作就像拎起小猫那样轻松,紧接着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宴会厅,留下还反应不及的眾人。 「等一下!」 回过神来,雅人慌张的跟了过去。他发现对方先一步搭了电梯,而另一部电梯却还在一楼,雅人毫不犹豫往旁边的楼梯间跑去。 从八楼跑下,雅人连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便眼睁睁看着wait被一名陌生男子搭上计程车后带走。 「该死!」 骂了一声话,雅人迅速跑到停车场准备开车跟上。他一边开车一边回想刚才发生不久的事,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是担忧的,这就表示他不会伤害wait,甚至还认识wait,这么看来应该会把wait送到附近医院才是。 果然不出所料,雅人在附近医院看到那辆计程车,车牌号码一致。 花了一段时间询问到wait的情况与所在,幸好今天还有空的病,雅人顺利在护理人员的带领下找到wait的病房。 打开门,wait躺在病上,那个高大的男人就守在他身边。 雅人迈步向前,拉了旁边的椅子坐到男子对面。男子连头也抬起来,就对着雅人问:「怎么回事?」 这口气简直已经把雅人当罪魁祸首般质问,不过雅人并不介意。暂且不介意。 「他突然就倒下去,幸好只是暂时昏。」 男子只是皱了皱眉当作是回应,随后就好像当作雅人不存在似地,伸手抚摸wait光滑的脸颊,或拨他的长发,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 这种情况让人尷尬,男子对wait的举动在雅人看来是十分亲密的行为,但男子却丝毫没有因为雅人在场而有所避讳。在雅人眼里看来,男子像是在跟他宣示什么,又或者只是男子个使然,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请问你是wait的朋友吗?」 收回手,男子终于抬眼直视雅人,反问:「你是他的经纪人吗?」 「是,我是纪雅人。wait是我重要的朋友和模特儿,不过我对他还不甚了解,所以如果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昏倒的话,请告诉我原因。」 「漠诚。」 就这样,漠诚只说了他的名字,就没有下文了。 雅人就当是连漠诚也不晓得wait为什么会昏倒,看来他对wait的了解似乎也不比自己还多。「…好,我去填住院资料,请你好好照顾他。」 不料漠诚却比雅人还要先站起来离开座位,还直直的往门口方向移动。漠诚在门口前停住并转身,高大的身躯几乎快要碰到门口的天花板。「他看来快醒了,还是你留下我去填吧。」 「……」 「还有,别跟明晴说我来过,不能让他知道我回国了。」 漠诚像是在确认雅人的诚信,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紧盯着雅人,也宣告这件事情的严重。 雅人虽到腹的疑问,但还是先答应了。「好…没问题。」 「谢谢。」 最后只留下这句话,漠诚便消失在病房门口。 「呼…和这个人说话力还真大,他的职业该不会是刑警之类的吧。」 雅人随口抱怨,却也没忘了刚才漠诚对wait的举动。他对旁人说话简短且冷漠,但对wait不管是眼神还是动作却又那么温柔,这两人的关係肯定不一般吧,雅人的直觉这么告诉他自己。 良久,躺在病上的wait悠悠转醒。先是凝望着不悉的天花板许久,这才缓缓扭头看见坐在病旁盯着手中记事本看得入神的雅人。 「雅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庆功宴上昏倒了,是我…把你送来医院的。」 想了想,雅人还是决定暂且遵守与漠诚的约定,替他保密。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昏倒?」 wait双手抱着头,位于太附近还隐隐刺痛着。他告诉雅人他的记忆好像中断了,简单来说他完全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昏倒。 「那你除了头以外还有哪里会痛吗?比方说,肩膀。」 雅人会这么问,不外乎是因为wait在昏倒之前右手不断紧抓着左肩,状似十分痛苦的样子。而那一处,虽然wait没说,但在拍摄洗发广告时,雅人就看见了wait左肩处有一个五元硬币大小的伤疤,那是弹头穿过皮肤才会留下的伤痕。 「不会。倒是我的脸肿肿的,嘴巴里面也破了。」 摸了摸红肿的脸颊,又舔舔破的口腔,wait失落的叹气:「这么大的人了还因为跌在地上而咬破嘴巴,好丢脸。」 「不会,这样的你也很可。」 「哈,你少麻了。」顿了顿,wait的眼神转为严肃。他按了按太,朝着雅人询问:「我记得他们把蛋糕推出来,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拉砲。tom把手造型的拉砲对准我,还蠢的开玩笑学了几声响,之后你就背对着我倒地了。」 边听雅人的描述一边回想当时的情形,wait的右手又忍不住去触碰左肩。 拉砲的声响、左肩的疼痛。没错,这就像是别人朝自己开一样,只不过伤的地方永远只有一处。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ptsd的事情吧?」 wait一瞬间觉得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才要抓起病旁小柜子上的纸杯,雅人已经替他待劳送到他手中了。 「记得。」 喝了一口水,wait继续说:「那是最后救了我的员警告诉我的,因为我们什么也不记得了。小时候曾经有强盗跑来我家,我的父母和我都被子弹打伤,但只有我活下来。 「我想这就是我为什么看到,或者类似地东西会吓到昏倒的缘故吧。」 「原来…如此。」 此刻就算说些安的话恐怕也于事无补,那时的往事在wait内心造成严重的创伤,所以才会罹患ptsd,还久久无法痊癒。 咦?等等,如果没听错的话,wait才说的确是说「我们」。这么说除了wait还有其他人也活下来了,会是他的兄弟姊妹吗? 「欸,反正这些我都不记得了,都是别人告诉我的。这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你也别摆出这种表情了嘛。」 wait说着就出他的招牌笑容,真的就如同他所说的,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放!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刚才的昏倒又算什么?不就是因为切身经歷过才会害怕、才会受伤吗?到底为什么要出那种笑容,打从一开始雅人就想问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累了吧,睡吧。」 「嗯。」 原本想请雅人回家去,不过对方肯定不肯,wait索就乖乖睡觉。不过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