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用。”方清漪推拒,“我自己付钱不行吗?” “抱歉。” “……好,我知道了。” 方清漪没有为难她,提起行李箱往外走。 刚出酒店大门,那晚的司机了上来。面前的黑埃尔法后排车门敞开,戴白手套的司机微鞠着躬,示意她上车:“方小姐,容四少特意代,让我送您回家。” 方清漪不知道容屹这是搞哪一套。 但她还是上车了。 她没有开车过来,打车需要时间等。有现成的车在面前,没有拒绝的道理。 司机贯彻沉默是金的原则,一路安静。 快到小区时,方清漪收到向葵的消息。 向葵:【家里出大事了。】 向葵:【我现在脑子有点晕。】 方清漪一番解读:【家里地震了吗?】 向葵:【是我的心脏地震了。】 没头没尾的话语。 向葵又补充了一句:【你快回来了吧?等你到了你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尽职尽责地将车停在小区门口,随后又将方清漪的行李箱提了下来。 他开车很稳妥,方清漪甚至没有车子碾过减速带的记忆。见已经送到目的地,司机说:“方小姐,那我先走了。” 方清漪淡淡地嗯了声,提着行李箱进了小区。 十月初。 空气里是馥郁的桂花香,溅入鼻腔。 房子是一户一梯的格局,需要刷卡上楼。电梯门打开,入目便是家里玄关。 方清漪对着面前,玄关处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各类奢侈品购物袋,有些茫然。 “你回来啦——!”向葵听到了电梯门的声音,踢踏着拖鞋从客厅跑过来,和方清漪解释这大大小小近三十只购物袋的来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周特助送过来的。” “周特助?”方清漪弯换鞋,提出疑问。 向葵如汇报工作般,回的毕恭毕敬:“霍氏集团容总经理的特别助理——周行止,周特助。”顿了顿,她手举至嘴边,如头接耳般小声道,“也算是我的上司。” 方清漪对他有印象。 “你是不知道,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下楼的时候,我有多紧张。”向葵跟在方清漪的身后回屋,碎碎念道,“我还以为我烦什么错了,他追杀到家里来。结果没想到,他竟然是送东西来的。” 方清漪把行李箱拿到衣帽间里,又拿了套家居服,把衣帽间门关了,在里面换衣服。 向葵和她隔着一扇门对话。 “我大脑宕机了你知道吧,我还以为周特助在追你。” “当时的我,脑海里已经浮现了大概三百个狗血情剧的戏码了,什么我和上司看上了一个女人,什么傲娇年下男和成年上男的抉择……” “好在周特助及时拉回我的危险想法,他说这些都是容总送给你的。” “不是,你俩不是结束了吗?怎么容总还送你礼物?该不会,你俩在度假村又好上了吧?” 说到这里,向葵嘿嘿嘿地笑,笑意……有些猥琐。 衣帽间的门在此时拉开。 方清漪掠过她,淡声道:“所以你就帮我收下这些东西了?” 向葵像只跟虫似的亦步亦趋跟在方清漪身后,“对啊。”又解释,“毕竟是我上司送来的,我怎么能拒绝?你说对吧,清漪。”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自作主张,怯生生地试探。 人各有难处。 方清漪本就不善于刁难人,更何况,向葵还是她的好友。 “没事,你待会儿去看看,有什么喜的自己拿。”方清漪坐在餐桌上,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向葵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让自己拿的,是容屹送来的东西。 向葵:“你不要吗?” 方清漪:“要啊。” 向葵:“要你还给我?” 方清漪不甚在意地笑笑:“我的东西我有支配权,我以前不也经常送你礼物吗?” 向葵挣扎:“可那是容总送你的东西,你是经常送我礼物,但你从没把别人送你的礼物送给我过。” 餐厅里的灯光散发出昏黄柔和的灯光,方清漪穿着藕的家居服,头发扎出低马尾束在后颈。向葵撑着下巴,瞥见她出来的白皙脖颈里,浮着翩跹暧昧的红晕。 向葵忍不住:“你们好烈哦。” 方清漪不明所以:“什么?” 向葵指指她的脖子,一脸无言以对的羞愧,捂住了脸,声音从指里溜出来:“草莓印哦~”带着暧昧的促狭。 方清漪要笑不笑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别的男人留下的草莓印呢?” 向葵傻眼了。 方清漪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饭就钻进厨房洗碗去了。 洗完碗,回到客厅,见向葵还是一副傻愣着的表情。 方清漪叹了口气,“再不吃饭,饭就凉了。” 向葵眨眨眼:“你有别的男人了?” 方清漪懒洋洋:“我一直都没有男人。” 向葵:“容总不是你的男人吗?” 方清漪:“不是。”容屹是条疯狗。 向葵开始好奇了:“度假村里,你和容总肯定发生了什么,对吧?” 静默稍许。 方清漪手拿着遥控器,寻找想看的电视节目。 房间里响起遥控器的按键声,“咚咚咚”,沉闷,枯燥。 久到向葵以为等不到她的回答,打算放弃时。 蓦地。 方清漪清冷的嗓,徐徐道:“你想结婚吗?” 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向葵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想啊。” “那你会和一个,明知是不婚主义的男人,谈恋吗?” “不会。”向葵断然,“不是一条道的人,不要互相折磨。” 折磨。 这词令方清漪笑了下。 “你是不婚主义吗?”向葵疑惑,“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不是,我对婚姻不排斥。你也知道的,我差点儿就结婚了。” 提及此事,向葵的脸有些不太好看,艰难维持着笑:“这事儿就别提了吧,很晦气。” “联姻是很常见的,如果我父亲需要,我可以联姻。”方清漪看得很透彻也看得很淡,“我对婚姻的想法很简单,和没有情的人结婚,需要对方的时候结伴出席,其他时间里各过各的。”这也是所有联姻的现状。 “如果是因为……对方结婚的,”方清漪眼里有向葵辨不清的东西在,“我不是不婚主义,我是不恋主义,我不认为世界上有坚定不移的。” 是当下永恒的另一种解读便是—— 随时会变。 怀胎十月的母亲,都能在生下她的第一时间抛弃她。 得知有她存在之后,亲生父亲隔天就能消失不见。 养父确实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但在她和她的母亲之间,他还是选择听陈芝荷的话。 世界上最无私最坚定的当属父母的,可方清漪觉得父母是世界上最自私的。自私到,让她都不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真的会有人坚定地选择她。 至死不渝的是传于千古的美好传说,现实是俯拾皆是的背叛与放弃。 向葵听得云里雾里,雾中抓到了什么。 “你是怀疑容总对你的情吗?虽然我经常吐槽他,但是我可以拍脯和你打包票,容总的私生活真的非常干净。不要说和女的来往了,他身边没女的。”向葵在容屹手底下工作这么久,对容屹的了解比外界的人对他了解更甚,“我不是偏向他,我只是说句公道话。” “我没有怀疑过容屹。”方清漪扬眉,展颜一笑。 客厅投影幕布放映着一部文艺情片,本电影的滤镜调总是那样的唯美,以构造氛围为主。 清新唯美的调晕在她的脸上,映在她的眼底,向葵却在她浅棕的瞳仁里见到一抹类似于遗憾的失落。 “我在容屹十九岁的时候遇到的他,当时的容屹还不是现在这个享誉南城的容四公子,所以当时的我有充足的自信,认为我是他遇到的最优秀的女人。” “现在不一样了,容屹是高高在上的容四公子,他见过太多的风景了,也见过太多女人了,比我优秀的多了去了。更何况——” 大抵是所有姐弟恋里的姐姐,都会担忧的问题。 “——他还年轻,他的人生还会遇到更多的人,他终究会意识到,我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特别的,更不是和他最相配的。” 国庆七天假期。 方清漪用了六天的时间,反复思虑,不断斟酌,最终得出的结论。 向葵没有谈过恋,所以放心大胆地发言,毫无顾虑地说:“可是他现在喜你不就好了吗?人生又不是规划书,得按照规划书里的计划一步步走,人生本来就是变化莫测的啊。”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