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你也给我买过这个饼干。”何澍手停在半空,语气稍显干涩,“你可能都不记得了。” “……” 方清漪划拉屏幕的指尖一停,几秒后,轻描淡写:“嗯,太久远的事,我记不太清楚。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大概也能理解我了。” 再一次。 以年龄和他拉开差距。 何澍忍不住:“你又不大,没必要把自己说的跟七老八十的人似的。” 方清漪笑了笑,没说话。 何澍闷声:“他不是你男朋友,那是你好朋友吗?” 方清漪讨厌这种追问。 她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侧身,好整以暇地与何澍对视。 她一脸平静,着何澍期待的目光。 “容屹。”她吐了两个字出来。 “……什么?”何澍没反应过来。 方清漪说:“他叫容屹,霍氏容四少爷,听说过吗?” 何澍嗓音迟钝:“听说过。” 容屹在圈子里出名并非是霍氏容四少这名号,而是他以一己之力,使得整个容家分崩离析。他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没在任何社平台上过脸,所以很多人以为,有这种暴戾行径的人,势必长□□诈凶狠。 可容屹长得比海报上的男星还要帅许多。 只是气场冷冽些罢了。 何澍以为他是哪位豪门公子哥,万万没有想到,他是容屹。 容屹。 容屹。 方清漪的接吻对象竟然是容屹。 “他是不是强迫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何澍不想把那天无意偷看的事情挑明,只隐晦地提及。联想容屹曾做过的事,又想到方清漪说的不喜弟弟,何澍只能想到这方面。内心里,也有卑劣冒泡,希望事实正是如此。 闻言,方清漪疑惑:“他能强迫我做什么事儿?” 她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现在是法治社会,何澍,我有一个律师团为我服务,你觉得有人会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吗?” “……” “……”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方清漪面容平静,重新打开电脑,认真查阅资料。 一旁的何澍,整个人埋进座椅里,保持着躺姿,许久没动。 如预料般,高铁晚点,比预计抵达时间要延误至少一个小时。乘务员出聊表歉意的微笑,随后又安抚乘客,说一定会尽快赶到的。 不过是一套官方的说辞罢了,尽快到底是多快,无人知晓。天气导致的问题,没人敢打包票笃定。 方清漪的电脑没充电,看了一个小时后,本就不足的电容量发出低电量提醒,没过多久,没电,自动关机。电脑的充电器在行李箱里,她懒得折腾,索合上电脑,休息会儿。 人是静了,脑子却静不下来。 何澍说的话,仿佛暗含深意。方清漪绞尽脑汁,都猜不到他的言又止是哪些。 或许是容屹往心狠手辣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旁人眼里,他恐怕是个不近人情的暴君,只知烧杀掠夺。 等待时间尤为漫长。 由原先的一个小时,变为一个半小时。 外面雨下了一阵,又成了两个小时。 方清漪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发现自己竟然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全来自容屹。 “……” 静默片刻,又是一个来电提醒。 方清漪没迟疑,接了起来。 “容屹?” 对面安静了会儿,空气仿佛成黏稠的状体,无法稀释开。 方清漪好似听到了一道松气声。 容屹说:“你怎么才接电话?”语调很平,没有任何的责怪。 方清漪:“手机静音了,没听到来电。” 容屹问她:“你现在在哪儿?” 方清漪:“高铁上。” 容屹:“平城台风,你知不知道?” 方清漪:“知道啊,所以高铁晚点了。” 容屹嗯了声,又问:“你住哪个酒店?” 方清漪不明白他为什么问的这么详细,一时间没吱声。 “方清漪,说话。”他加重语气。 “柏悦。” “好。”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她想知道。 “我在去平城的路上。” “……” “你该不会是……” “有趟高铁车厢着火了,那趟高铁正好是南城去平城的,”容屹语气严峻冷肃,声线绷了又紧,紧了又松开,“你一直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在那趟高铁上。” 方清漪并不着于电子产品,周末待在家里,可以两天都不碰手机。 所以电脑合上之后,她一直看着窗外的暴雨发呆。她只看到了外面的暴风雨,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掀起了如何一场腥风血雨。 “……我没看手机,对不起啊,容屹。”方清漪知道他是担忧自己,“我现在很安全,你不用特意跑来平城的。而且你过来也麻烦的。” “我已经在去往平城的路上了,大概晚上十点到。”容屹不容置喙的口吻,“你晚上晚点睡,等我见到你,你再睡。” 言毕,他挂断电话。 方清漪哑然失语。 她一侧头,又与车窗里的何澍四目相对。 方清漪转了一百八十度回望他。 何澍:“容屹来平城了?” 车厢就那么丁点儿大,她说话声音得稍低,但和何澍就隔了一条过道,何澍怎么样也能听清她的对话。 方清漪:“嗯。” 何澍:“他在追你吗?” 方清漪漫不经心地笑:“没有。” 何澍:“那他跑大老远来找你?” 方清漪脸上的笑淡了下来,语气也淡的若有似无,“那是我和他的事,小澍,我也没问过你的私事不是吗?” 小时候,方清漪总叫他的小名——小澍。 重逢之后,方清漪与何澍的接触都是在电视台,自然是叫他的名字。即便私底下见面,微信联系,方清漪也都是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特别有距离。 现在,她如他梦寐以求地喊出以前的称呼。 何澍的心情却不是期盼的雀跃,复杂的难受。 与他亲近,又拉开距离。 她真的很擅长这一套。 - 下午四点半,平城雨势转小,通往、途径平城的高铁有序恢复运行。 六点多,高铁进平城站站台。 比预期晚了近三个小时。 方清漪身疲惫,一下高铁,就被冷的风吹了头。她又冷又饿又累。 三人在出租车候车区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何澍坐在副驾驶,王家俊和方清漪坐在后排。平里朝气蓬的小伙子萎靡地瘫在副驾驶上,王家俊乐呵呵地调侃他:“到底还是年纪小,没怎么吃过苦,坐趟高铁都累成这样。以后要是调去民生组,那可怎么办?” “我不累,”身体不累,就是心累,但他没法解释。 顿了顿,何澍求知旺盛地问:“民生组很累吗?” “我和你方老师是老搭档了,之前一直在平城融媒中心——他们这儿电视台叫这名儿——的民生组,这种台风天,是我俩最忙的时候。我一大老爷们还好,你看你方老师,瘦胳膊细腿的,穿着雨衣淋着雨播报新闻的时候,我总害怕台风把她吹走。” 方清漪没话,她现在想着容屹的事儿。 于是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给容屹发消息。 方清漪:【我在去酒店的路上了。】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