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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御宅屋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农门长孙逃荒记 作者: 夹心棉花糖 时间: 2024/06/13 
上一章   农门长孙逃荒记 第14节   下一章 ( → )
    齐钧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已经隐隐传出一道声音来,算了吧,你该认输了,再看到周长宁的笑脸时,他只觉得对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着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这还是他出门经商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挫败呢,而当让他受挫的对象还是一个比他小上好几岁的少年时,这种挫败就不由得更盛了。

    即便齐钧不想承认,现下也不得不承认,在周长宁抛出这个人的鱼饵以后,在这场谈判中,主动权便已经从齐钧手里转移到了周长宁手里,对此,双方皆是心知肚明。

    “说说吧,什么样的条件,你才愿意把方子卖给齐家?”齐钧这两年随着商队四处跑,那也不是白白浪费时间的,在经商一道上,他显出了极为过人的天赋,而现下只需要动一动脑筋,他便能算出来这笔账了,买下这个方子,只赚不赔,甚至会获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多的利润,因此,机会就在眼前,决不容他错过。

    若是因着一时谈不拢而让方子传到了别家手里,特别是那几个和齐家隐隐形成竞争的家族手中,那么,只怕对方想要超过齐家,就仅仅是时间问题了,而这一点,恰恰是齐钧和他的外公都无法容忍的。

    因此,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齐钧实际上在心底里已经默默地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方子拿下来,即便付出超过他来东郡走这一趟所获得的利润,也在所不惜。

    而周大新和周长宁也对视了一眼,听出来了齐钧话里的退让,还有那隐约带着不甘心认栽意味的语气,仍旧是由周长宁开口道:“一千两银子,以及白糖这门生意一年的分红,我们只要半成,一年以后,这门生意与我们再无任何干系。”

    这个价格是周家人经过讨论后一致同意的,他们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要一千两银子是想着万一以后还有个什么事情急需要用钱呢,要分红则是想给家里留一只会下蛋的母,一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是足以让周家累积起一笔不小的财富了,若是时间再长些,只怕会给周家带来许多不必要的关注。

    闻言,齐钧有些诧异,这个价格完全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甚至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低了不少,只是,直接要银子那才是最简单省事的,齐家从来不缺银子,但是谈到分红,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可就多了,于是,便试探着开口道:

    “周公子瞧着也不像是经商之人,大抵不太了解,一门生意想要做大,那可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地出一个方子便能成的,原料、人手、工艺、运输,做成这些事情所需要的时间和钱财,都要算进成本里面去,显然,我所说的这些个事情都只能由我齐家来完成,这样一来,总不能我齐家出了全部的力却要为周公子做了嫁衣吧?

    当然了,若是没有周公子的方子,我齐家也不可能做成这门生意,因此,我愿意用一万两银子来买下周公子手中的方子,以示诚意,怎么样?”

    出于“资本家”的习惯,齐钧原本只想说五千两的,可是话都已经到了嘴边,看到周长宁的时候,情不自又将这个价格往上翻了一番,罢了,就当做是个朋友好了。

    他自认为给的这个价格已经很是公道,这也就是碰上了他们齐家,若是换了别家心黑手狠的人,看这一对父子无权无势,指不定还打算做些什么样的小动作问出方子呢,以时下的物价来说,一万两银子绝对够一户普通人家生活一辈子了,没察觉到,当他说出这个价格的时候,旁边的周大新呼都忍不住稍微急促了些许吗?

    然而,周长宁却依旧面不改,甚至微微拧起了眉头,以示自己的不:“齐公子,虽然在下不经商,但是对这生意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是了解几分的,时人都讲究个物以稀为贵,这品质更好的白糖,只需要你们齐家稍微运作一番,就能卖出一个比贡品白糖还要昂贵的价格。

    即使再退一步来讲,就算价格不会更高了,可即使是与贡品白糖一般无二的价格,想想它所用到的原料乃是廉价的蔗糖,这其中的差价可不少,在下乃是真心想要与齐公子达成这桩易,哪知道,齐公子看上去没有多大诚意呐?”

    显然,周长宁并非齐钧过往所见到的那些普通人家出身的年轻人,也并非是他可以随口糊过去的,周长宁虽然能够理解齐钧想要价的心理,也欣赏对方做事的风格,但是两方谈判,自然是理占了上风,当然要以自家利益为先了。

    再者说了,他之所以挑中的是齐家,而且想要一点儿分红,也是想着齐钧的背后还有洪家在呢,有权才能护住钱财,否则无异于三岁小儿抱着金砖过市,因此,若是有了分红这一层联系,当自家遇上解决不了的大麻烦的时候,直接与他联系着做成这门生意的齐钧还好意思不出手帮忙吗?齐钧出手,与齐家、洪家出手又有何不同呢?

    齐钧显然没想到,周长宁看上去年纪不大,心思却是极为深沉,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么深的地方去,现下的他,眼看着周长宁已然有些不耐烦了,只好做出了最后的退让:“一千两银子没问题,但是分红的话,一年时间太长了,最多半年,半成分红也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了。”

    在这一点上,齐钧倒还不至于欺骗周长宁,当然,周长宁在提出一年时间的时候,其实已经预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一年时间自然还给了齐钧还价的空间。

    双方总算是达成了一致,齐钧先是找人要了笔墨,写下了一份简要的契约,周长宁看过无误之后,双方这才约定好,后一早周长宁去云来客栈,教给他们制白糖的方子,届时,这份契约在两人签订完之后,也会在官府那里过明路,好给双方一个保障。

    作者有话说:

    呜呜对不起大家,我要长胖了,说好的六千字泡汤了,回来以后沉追剧无法自拔,本来以为码字的时间够的,但是忘记今晚十一点单元楼要停水停电了,只能提前把码好的一章多一点儿发出来,剩下的明天补~~

    第四十三章 家人

    齐钧先离开了茶馆, 齐家商队此行来东郡原本只是为了倾销货物顺便带一些东西回去的,哪成想,中途却有了这么一茬子变故, 自然得在东郡多停留上几了, 而客栈人多眼杂,并非久留之地,要让周长宁手把手地教会他们的人如何制作出白糖, 在客栈这样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 他现在赶着回客栈,一方面让管事先行回去,顺便把他给外祖父写的信也捎回去,另一方面, 他也得派出人手去寻摸一个僻静的小院出来, 以方便他们的人制糖。

    而周大新和周长宁自然也没有久留,离开了茶馆,回到了周家,将今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家里人,听到周长宁和齐钧最终所达成的价格以后, 周老太太和林氏心里都不由得倒一口凉气, 周老爷子也有些许沉默:

    “咱们家余下的银钱的确是不多了,现下能够有这么一大笔进账,这是件好事, 只是, 财不白,咱们也刚在郡城里停留没几, 周围的人家还有些陌生的面孔, 行事切莫太过出格富, 反而招致祸端,另外,即使是对着咱们村子里一道出来的族人,也不可言明此事。

    一来,这笔银钱数目不小,咱们家原本和大家相差不大的,现下富起来了,倒容易让族人内心不平;二来,这方子毕竟是长宁想出来的,若是要对外解释的话,不好绕过长宁这一关,可是,他年纪还小,木秀于林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咱们自家人心里知晓就好。”

    说完,周老爷子犹豫了一瞬间,又紧接着对周大新说道:“长宁想出来的法子赚回来的银钱,不可能不用在你们当爹娘的人身上,只是,老大,你在兄弟三个里面一向都是过得最好的,现下我也希望你能继续记着,你还有两个弟弟呢。

    他们或许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却也都是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老实人,我这把老骨头没脸去要求当侄子的反倒要去帮衬叔叔,自古以来也从没有这样的道理,但是你这个当大哥的,若是他们以后遇到了什么难处,我希望你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衬他们一把,也算是对得起你们之间的兄弟情分了。”

    周老爷子说这话,若是落在旁人身上,指不定还得以为他老了老了还要偏疼另外两个儿子呢,只不过,他知晓无论是周大新还是周长宁都不是小心眼的人,就算是林氏,行事也一向落落大方,即便大房“穷人乍富”,也不该一朝心态失衡、看不起两个弟弟才对,何况,老二老三也不是那等心里没数的人,因此,这才说出来了这番话。

    毕竟,他都已经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又能再活上几个年头呢?这话就算今不说,以后等到他走到生命的尽头之际,不还得照旧对老大代这一番话吗?谁让此事过后,他渐渐意识到了,长宁这个孩子以后也一定会出息呢?

    周老爷子这话说得格外坦然,想来也是话赶话的,就说到这里了,然而,周大新听得却是格外惶恐,膝盖一软,跪在了周老爷子脚边,脸上方才的喜早已消失不见:“爹!您说这话,岂不是让儿子无地自容吗?我们兄弟三人向来关系就好,在长宁出生以后,二弟三弟几乎都是把他当做亲儿子一般对待的,但凡去了镇上,只要口袋里还有两个余钱,都不忘给长宁带些好吃的或者小玩意儿回来。

    您这么说,难道是认为我就是那种沾了儿子的光以后,就不认兄弟的人了吗?您和娘养了我这么多年,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难道还不够清楚吗?怪不得人家都说,银子是祸之源呢,咱们家这还没真真切切地见到银钱呢,就要开始互相猜忌了吗?

    您要是不信任我,这样,等到约定好了的后早上,我让长宁去客栈跟齐公子把契约撕毁掉,这门生意咱们家不做了还不成吗?反正也还没在官府那里过明路呢。”周大新说着,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对此,周长宁倒是能够理解一二,时下本就讲究孝道,不孝敬父母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会被人唾弃的,在村子里,一户人家如果分家后,当爹娘的不和理应养老的长子一道过活,那么,长子一家人都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何况,作为父母,周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力所能及地给了儿子们自己能够给予的东西,周家的家庭氛围又一向不错,周大新三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对父母自然都是依恋着的,现下被周老爷子这么一说,也难怪周大新会有如此惶恐不安之了。

    “胡说八道什么!都要到手的银子了,还能让它飞了不成?我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以备万一罢了,你都成家这么多年了,长宁眼看着都是要说亲的年纪了,还在我和你娘面前做出这等小儿姿态,也不怕长宁笑话你?”周老爷子心里欣,面上却狠狠地瞪了周大新一眼,让他收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去。

    “爷爷,就算分家了,咱们和二叔三叔也依旧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要说这么生分的话呢?我爹的格您比我更清楚,若是二叔三叔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话,无论是出人还是出银子,我爹都肯定会第一个冲上去的,我也同样记着他们对我的好呢,您呐,就放心吧。”周长宁给周老爷子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毕竟,血缘关系是剪不断的,更何况,二叔三叔家都很好,又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人,他和他爹又怎么可能仅图自己一家享乐、而不顾他们的处境呢?

    有了这话垫底儿,周老爷子也就放下心来了,揭过这一页后,才道:“既然家里眼看着就不缺银钱了,那之前所说过的让你去私塾继续读书的事情,你心里可有什么成算?”

    老爷子到底还是对家里没能出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有些执念,他至今都还记着,当年他们一家人在商量过后,把长宁送到了何秀才开的私塾里去读书,可是,镇子上也就那么丁大点儿地方,一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能被全镇的人所知晓,那个时候,村里人哪个不是见了他笑眯眯的、背地里却嘲笑他们一家“痴心妄想”?

    就连族中比他辈分要大的长辈也拄着个拐杖,颤巍巍地被家里的子孙扶着找上门来,就是为了劝他要认清事实,读书是多么耗费银钱的事情,那么多人家都尝试着把家里的孩子送去读书,也没见着读出个什么名堂,唯一还算有些出息的就是识过几个字的周大新了,可是,相比之下,在酒楼工作得到的银钱与读书的时候花出去的银钱,“回报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

    只是,周老爷子到底执拗,对着那些人说,他们家这么多能干活的,就供这么一个孩子读书,还是能勉力供他读上几年的,总得让孩子试试,他们这些做大人的也才能甘心,这才让很多人闭上了嘴巴。

    当然,周老爷子也知道,此后的几年,像那样暗地里看好戏的目光一直都未曾缺少过,也就是长宁考中了童生以后,那些人的口风才变了过来,因此,也难怪他会心心念念着让周长宁最起码把秀才功名给考出来了。

    听着周老爷子的问话,周长宁心知,这一茬儿迟早都是要过去的,这才将自己通过邸报分析出来的当前局势挑了些合适的信息,告知了家人,所以,并非是他不想现在进学,只是他们在东郡怕是停留不了多长时间,隔三差五地便要更换夫子,他又得重新去适应新夫子的教学风格,反而会在自己学问不到家之时把自己搞成一团麻。

    只不过,听了周长宁的话,众人心里都不由得一惊,现下,谁还有心思关心他是否要在东郡进学的事情啊?周大新更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儿子,你的意思是,东郡也要不太平起来了?这怕是不能吧,咱们俩今出门,也没见外头有过什么风吹草动啊,若是真的要打起来了,这城里的人更加惜命,还能不早些跑掉?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二叔三叔他们都在码头那等消息灵通之地天天做活,要不这样,这会儿我去把他们两家人也都喊过来?若是没什么迹象,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若是连他们也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咱们可就得早做准备了。”

    周大新一番话里,颇有些“自问自答”的意味,还觉着自己出了个什么样的好主意呢,惹得周长宁哭笑不得:“爹,我又没说会立刻打起来,一时半刻的,那边哪怕行军赶路,赶到东郡也得好一阵子时间呢,而且,从燕王府近的动静来看,这位燕王也还有几分小聪明,肯定不会把自己的身家命都托在向敌人示弱上。

    所以啊,对于那边的动静肯定也有派探子随时查探禀报的,郡城就这么大,燕王府要动兵的话肯定少不了挪用燕王的私军,那么多人的动静,咱们还能毫无察觉不成?您就放心吧,我呀,也时刻对这事儿上着心呢,咱们要想逃到更安全的地方去,肯定少不了用银子安置,所以呢,当务之急,还是要从齐公子那里拿到我们的一千两银子才是。”

    周长宁这一番逻辑清晰的话语,再加上他颇为有成竹的姿态,倒是也让一家人放下心来,什么王爷啊,打仗啊,这些事情都距离他们有些遥远了,他们也都不太懂,既然长宁心里有成算,那他们还是听有主意的人的话吧。

    然而,看着这样一个说起朝堂、王爷等事情来头头是道的周长宁,旁人或许觉察不出什么异样,周大新却是悄然再度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由得拧起了眉,是他的错觉吗,长宁何时有过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了?竟叫他这个当爹的也觉得有些许陌生,只不过,再看那面容之时,他又很是确信无疑,那的确就是他的儿子周长宁没错啊。

    如是作想着,周大新内心不由得暗暗失笑地摇了摇头,想来他也真是昏了头了,自己的儿子有本事了不为之高兴不说,反而还怀疑起儿子来了,这要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周长宁,还能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嘿嘿每天多码几百字来补上之前缺的那一更,今天的更新也来咯~

    第四十四章 制糖

    到了约定的这一, 周长宁独自来到了云来客栈,但他却没有见到齐钧,只是见到了齐家的一个下人, 对方带路, 引着周长宁来到了快要靠近西城门处的一个小院子中,而齐钧在这里已经等候许久了。

    虽说以齐家的能力,真想查出来周长宁的底儿, 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可是,齐钧却不愿意这么做,经商之人,讲究诚信, 他既然已经同周长宁签了契约,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并非从属关系,而是平等意义上的合作关系。

    因此,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好奇心而惹得周长宁不快,要知道, 商人最讲求利益, 平白无故便开罪人的赔本生意,他可不愿意做,更何况, 周长宁既然这次能拿出来制白糖的方子, 谁又敢保证他以后不会拿出来其他能给齐家带来利益的方子呢?

    所以,在这多重考虑之下, 齐钧虽然带着大多数人手转移到了这个小院子里面, 却还没忘记让一人在云来客栈等着, 好将周长宁带过来,事实上,也正如他所预想的那样,他的做事风格处处妥帖,并未让周长宁心生不,反而多了些许好来。

    “周公子,你要的东西我都派人已经买回来了,咱们那签订的契约我已经转换成了官契,这是你的那一份,可要收好了,另外,一千两银子到底过于沉重,你带回家的路上太过惹眼,多有不便,所以,在下便自作主张,将其中的九百两都换成了银票,还有两个重为五十两的银锭,希望周公子莫要怪在下替你拿了主意。”

    齐钧说着,手指了指他身边小厮捧着的一个盒子,盒子的盖子是打开着的,银票对于大多数普通人家来说都会陌生一些,但是白花花的银锭子却是做不得假的,对人视觉上的冲击力甚至还要远超过面值更大的银票一些。

    “齐公子这是哪里的话?该是在下多谢公子思虑周全才是。”别看齐钧对周长宁的态度很是客气,言语之间一口一个“周公子”地喊着,实际上,周长宁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是什么身份?齐钧又是什么身份?要是真的有人读书读傻了,把那条“士农工商”奉为金科玉律,只怕转眼间齐钧就会翻脸教他做人了。

    齐钧客气的对象可不是他,而是他背后能够给齐家带来的利益,因此,周长宁并未由于齐钧的态度而有半分自傲,对方既然客客气气的,那么,他也就当成是“商业合作伙伴”一样相处,不就成了吗?若是他自己先把自己看低了,对齐钧低声下气的,只怕方子刚一到手,钱货两讫之后,他与齐家就连面子情也都谈不上了呢。

    果然,尽管嘴上不说,但是齐钧心里还是很意周长宁的“识趣”的,只觉得这人不似一般市井小民,这辈子难得见到齐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便恨不得如同水蛭一般血似的扑上来。

    “对了,周公子,你要求准备好的这些东西,旁的也就罢了,为何还需要黄泥呢?郡城内这东西可不多见,在下还是派人专程去城外的村子里寻找的呢,不知周公子可否为我等解惑一二?”

    看着周长宁慢条斯理地将衣袖挽上去,齐钧一边如是说着,一边给他旁边的随从使了个眼,对方接下来做的事情他们必须都得看仔细了,只有真真切切学到手的东西那才是属于他们齐家的,可不能因着下人的疏忽大意而遗漏了个中要点来。

    周长宁哪能不清楚他的这份心理呢?表示理解之余心中也不免觉着有些好笑,这位齐公子怕不是忘了他还有这门生意的分红呢,就算分成比例不高,但仍旧是这门白糖生意越好,他能拿到手的银钱就越多,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留一手呢?对他来说又没有什么好处。

    当然,这就属于是周长宁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了,因为在古代,手艺、方子那些都是可以世代传承下去的,家家户户若是有了这样的底蕴,定然会藏着掖着,决计不会让外人偷学去半分的,就算由于本金等因素不能把生意做大,但是让每一代子孙混个温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前两,若不是周大新这个当爹的也一并来了,这出售白糖方子一事就还有的磨呢,毕竟,齐钧也会心有疑虑,方子该不会是周长宁这个“孩子”从家里偷出来的吧,为了避免之后可能出现的各种纠纷,他就算是再心动,也会增许多顾虑,不会轻易那样同周长宁成的。

    “齐公子,放心吧,既然我们已经有契约在先,那我肯定是会保证您家的下人完全学会了这个法子的,别说法子作起来本就不难,就算有什么难点,在下也会碎掰烂、手把手地教,确保大家学会的,注意,接下来,就是制造白糖的整个工序了。”周长宁冲着齐钧如是说道。

    他这话也不由得让一旁的齐家随从心里松了口气儿,多少有了些底,毕竟,在他们的想象中,能够价值这么多银子的方子,作起来一定简单不到哪里去,有了周长宁这话托底,他们也就不用担心无法立刻学会而受到公子的责难了。

    不过,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能快些掌握这个方子好在公子面前脸,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情愿呢?在周长宁说到“制造白糖的整个工序”的时候,一群人,包括齐钧在内,都不由得向着周长宁的方向又靠近了许多,确保自己能够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

    “制白糖的方法唤做黄泥水淋糖法,原料呢,若是齐公子家有门路在南方办作坊的话,可以就地收购甘蔗,榨汁熬煮成糖浆,变成最常见的蔗糖,或是直接从街上购买到的那种蔗糖就可以用,总之,做生意都要计算成本的,这一点齐公子比我要清楚得多,在下就不在这里班门斧了。

    将成块的蔗糖放进瓦制漏斗里,再把黄泥水浇入漏斗中,只需等待一段时间,黄泥水便会带着蔗糖中的杂质滴落进大缸里,最后还留在漏斗中的,就是齐公子先前所见到的白糖了。”就算周长宁把手头上的动作放得再慢,可是总共也就这么一两步,时间又能被拖长到什么地步去呢?

    “这就完了?”发出此疑问的不是齐钧,而是他身旁的一位随从,但是很显然,虽然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可他们心里都有着同样的困惑,这......和他们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啊,这么简单的作,让十岁的孩子来都能原原本本地完成了,哪里配得上那一千两银子的价格呢?不得不说,他们心中颇有一种虎头蛇尾的觉。

    周长宁哪里猜不到他们在想些什么?转过头来,看向他们,肯定地点点头道:“这就完了!不过,蔗糖颜重,内里难免含有许多杂质,若是这样作一次过后,颜还没有接近雪白,可以用同样的步骤作第二次、第三次,直至得出意的白为止。

    当然,诸位定然是觉得这法子并没有什么难度,甚至可能还觉着,在下占了齐家的大便宜,只是,还请诸位好生设想一番,在此之前,大家印象中蔗糖那是入口的东西,要保证干净,而黄泥是用来糊墙的东西,指不定得有多脏呢,若是没有在下今这番演示,谁能想到将黄泥水淋入蔗糖中便能得到白糖呢?”

    若不是看在那一千两银子的份儿上,又念着以后或许还会有找齐家帮忙的时候,周长宁还真不想这么掰开了给他们解释呢?世界上从来不缺少看别人做成了一件事,便生出“换我我也行”的觉,事实上,若是无人提点,自己距离成功只怕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之远呢。

    周长宁把话说得这般直白,倒是让齐家人不好意思起来,不过,说句实在话,在看完了整个不到一盏茶时间的作过程以后,他们的确有些觉着周长宁这是欺负他们齐家不懂行、故意占便宜呢,可是,既然周长宁都已经把话说开了,他们要是再这样想,就难免有些让人觉着这是方子拿到手、就想翻脸不认账了。

    齐钧全程都未曾说过些什么,诚如周长宁所说,既然在此之前都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个制白糖的要点所在,而他却想到了,那这自然算是他的本事了,再说了,做生意之事,向来都是一步快步步快的,看似他们齐家付出的银子和这方子的价值有些不甚匹配,可实际上,有了周长宁的点拨,足以让他们在尝试制出白糖的道路上少走多少弯路呢。

    时间就是金钱,这个道理,齐钧再是明白不过了,所以,他并未像身旁的随从一样,当真觉得周长宁占到了什么大便宜,左右,一千两银子,他们齐家还不放在眼里,这桩易,双方各取所需,都未曾吃亏,那便足够了。

    当然,齐钧虽然对周长宁的方子并无怀疑,但还是等到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漏斗里留下的是白糖以后,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同时,他做事向来讲究稳妥周全,又让自家的下人仿照着周长宁方才的动作,重复作了两遍,直至周长宁点头、确保他们掌握了这道工序,这才让随从将盒子给了周长宁,并且派人用马车将对方好生送回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

    第四十五章 来者

    回到周家以后, 周长宁自然是第一时间把得来的银子上到了周老太太手中,他们家一向都是由周老太太管着银钱的,先前三家还未分家的时候, 便是各房上每月收入的一半留作家用, 剩下的一半则是自己这一房的私产。

    现在,既然二老跟着大房过活了,林氏本人也并没有要和婆母争夺这项权力的意思, 所以, 周家便保持了原状,依旧是将各项收入都给周老太太来统一支配。

    不过,说句实在话,就算从年轻时到现在, 这么多年下来, 周家总共也攒了不少银钱,可是那都是像水磨一样,一点一滴攒起来的,更何况,银子总还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又花出去了, 所以, 严格意义上来说,真正看到足足有一千两银子摆在自己面前,这还是第一次。

    尽管盒子中的大半都是银票, 远不如两个银锭子给她的视觉冲击力大, 但是周老太太心里是有概念的,知道盒子里就是整整一千两银子, 一时间, 脑海里只剩下了家里尚且缺少的东西清单在来回滚动着。

    老爷子有些看不惯她这副模样, 在旁轻轻哼了一声:“好了,银子是多,但咱们家接下来的花销也少不到哪里去,把银子赶紧去收好吧,对了,别忘了给长宁一张银票,他时常出门,这么大的人了,身上没点儿银子怎么能成?”

    他是知道,周长宁有喜买邸报的习惯的,而就他的经验来看,通过邸报了解到许多信息,也的确是一件十分必要的事情。

    突然家中有了这么一大笔进账,老太太心情好,此刻也懒得计较老爷子的态度问题了,要是换了以前,她定是要和老爷子好生理论一番家里到底谁说了算这个问题的,现下,要说给长孙一张银票,她倒没有什么不舍得的情绪,别说这银子本就是长宁脑袋活泛才得来的,就算家中仅剩的银钱不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也不愿意委屈了长孙去。

    接过周老太太递过来的银票,周长宁并未有任何推拒的态度,虽则家里暂时宽裕了许多,但是他可没忘记,还有二叔三叔家呢,此时还不知道东郡能够保持这样的风平浪静有多长时间,但是不管怎么说,码头上的活计完全是在透支身体的,儿不是能够长久来做的活儿,所以,他总归要想想法子,好让二叔三叔家同样宽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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