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他就觉得很棘手。 被那位盯上,还能再用什么法子逃的了。 夙夜被萧争暗器所伤,炎炎夏也不能在天黑之前回城,独自在野外将刺进骨上的细针取出。 只草草的止了血却没有过于细致的清洗,所以当他硬捱到夜里回了。 迈进天玑殿身上还充斥着一股子明显的血腥味儿,他自然是想早一分能回到帝王眼前,将自已去晖善寺的任务回禀。 并且及时坦白自已遇见了那个暗卫。 却没能带回来。 跪在外殿他不敢将身上的血腥味带进内殿,扰了里头的肃然和清净,更担忧那已经包扎过开始凝固的血迹。 会滴落到柔软顺滑的虎皮绒毯上。 对于夙夜的悄无声息,早已经让天子习惯到对方好似真的就是一个影子。 以至于许久都没见人走进来,只当是晖善寺那边没给什么重要的回应,不知该怎么代而已。 却不想外头的人静静等候了半晌,竟然噗通一声倒在了外殿隔扇处。 这次失去意识,恐怕是夙夜这么多年以来沉睡的最踏实的一次。 无数个光普照的白里,他都只能在暗处蛰伏。 无数个常人安眠的夜晚,他却要风雨无阻的穿梭在漆黑里。 而此时,他做了个梦。 梦见自已睁开双眼就站在了光下,脸上肩上都是浓烈而和煦的温度,将他卑微而冰冷的内心消融。 夙夜记得这种温度。 那是在自已还是个不过十岁的孩子时,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是要永远隐姓埋名,至死不能见光的。 果然,他在身心都被包裹其中时好奇的低头看,发现自已果然还是个十来岁的孩童。 稚的手心还淡淡泛着粉,没有任何使用兵器或者暗器磨出来的茧子,也没有任何明显受过伤的痕迹。 他恍惚了,原来真的是做了一场梦。 梦见自已早就变成了个大人。 “多大了?” 有人在问他,那声音低沉而没有过多冰冷,只是像是面走来的问询。 顺着那道心底觉异常悉的声音看去,他就对上了一个男人审视的目光,那个男人约莫正是而立之年。 还未散尽少年的明朗,却又覆上了岁月的深邃。 男人的眉眼修长舒朗,漆黑如墨的瞳里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盈泽。 看上去柔和,实际却有着无形的迫。 “我九岁。” 他是个没有纷杂心思也没有设防的孩子,所以他就实话实说,然后就看见那个男人对他笑了。 抬起手落到了他的头顶上,轻轻按了下好似在量他有多高。 宽厚的手掌和掌心的温热顺着他的发丝隙传递。 叫他觉自已好像得到了什么从没有过的东西。 第423章 总想着这事 那是不是,就是别人说的。 父亲的温度。 这个词汇突然跃进脑海,夙夜也就从梦中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入目就是于梦中一般无二的悉身影,只是身上的龙纹牵丝金线与之有了更多的孤寂和凉薄。 天子转眸间,浅淡的眉目也还似当初那般,并没有被岁月抹上深刻的痕迹。 只是,那眼角眉梢间少年的明朗已经不复存在,唯有通身彻底的高处不胜寒。 “醒了。” 即使那声量平静到如一汪没有涟漪的深潭,也还是让夙夜即刻出现了彻骨的惧意。 他惊惶坐起了身,口牵扯的疼痛并没有让他觉得多么难忍。 反而是被入目榻的明黄给蛰伤了眼。 他居然在龙榻上! 他一个低微一个不配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安置在龙榻上! 天子就那么注视着夙夜白着脸,叽里咣啷从沿翻了下去,因为刚从昏中醒来头脑还有些昏沉。 失去方向磕撞在地,即使并不是冰凉的地面都发出了清晰“咚”的一声。 之后就连滚带爬的迅速规矩跪在了眼下。 “你慌什么。” 面对天子没什么情绪的询问,夙夜不敢应声,只能将脸埋的更低。 仿佛只要自已略抬起一点点的角度,都会染脏那熠熠生辉的龙纹金线,和自已这么多年深藏心底却敬而远之的期盼。 他不想见到天子发怒。 他不能见到眼前人对自已出彻骨冰冷的模样。 否则这么多年处在漆黑暗处的孤独和坚持,都会顷刻被打散到无法再支撑。 “受伤了就起来吧。” 好在那世人眼中威严又凉薄的帝王并没有发怒,也依旧没有显现任何不同于以往的情绪。 而是在不同于其他殿的昏暗灯盏下。 用微微掀动的眼睫影将夙夜的卑微托举,使他再次有了坚持下去的希冀。 “陛下,六殿下说,问父皇安。” 寥寥几个字,说完便再没有了下文。 那是因为六皇子除了这四个字,并未回应给天子其他,在夙夜的心里陛下虽然将六殿下从婴孩时就送进寺庙。 却衣食住行半点都未缺少,并且念起的次数都比在朝堂上的其余皇子更多。 大概,是因为六殿下年岁还小,不能领会父亲筹谋长远与深重。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