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了,不由上心。 儿子年后研读佛经之事,她是晓得的,有几本经书就是从兰院小佛堂取的。 再想想儿子自打研读佛经后,病症渐清,乃至痊愈,李氏更是觉得这是佛祖保佑。 想到这里,李氏嗔怪道:“既是在佛前许愿,岂是儿戏?说不定你这些年遇到的几回无妄之灾,就是因你对佛祖失言的缘故。这下好了,总算找到缘由。你就放心吧,我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曹颙提到清凉寺,亦非无的放矢。 不过还愿是假,想要拉扯清凉寺一把为真。 只因在曹颂的来信中,见他提及两江总督崇教抑佛,加上清凉寺几位大德高僧前些年相继坐化,后续无人,清凉寺渐衰败。 换做其他地方,曹颙不过当做新闻听听。 清凉寺却是不同。 不说旁的,就是曹颙康熙朝孝敬雍亲王府十来年香烛,就没少麻烦清凉寺诸位大师。加上智然又在清凉寺长大,清凉寺与曹家牵扯委实不浅。 李氏慈母心肠,全心为了儿子康泰,原来想要取消的行程,开始迫不及待,想要提前出行。 无奈天气乍暖还寒,谁也不放心她出门,还是拖到了二月初。 过了二月初二,李氏离京,随行除了曹项一家,还有长生、天宝。 原本曹颙夫妇的意思,是不许天宝随行的。 旅途疲乏,李氏又上了年岁,华还有四房几个孩子要照看。长生年龄在那里,已经可以照顾自己,天宝实在小了些。 可天宝听说堂兄、堂弟、小叔叔都随着祖母出门,独独落下自己一个,搂着李氏的脖子,呜呜大哭,差点哭得背过气去。 李氏心疼孙儿,自是发话要带着。 曹颙夫妇无法,只好随着他去了。 于是,李氏一行,除了三个大人之外,还加上五个孩子。 夫二人将李氏一行送至通州码头,看得天宝天喜的随着祖母登船,曹颙直恨得牙。 他少不得对子抱怨道:“这混小子,被老太太宠得没边,眼里哪有咱们两个?” 小孩子任痴还可忍受,再大些还如此就使人生厌。天佑、恒生、天慧兄妹三个小时候即便有犯倔的时候,也不会如此与大人撒娇耍赖。 初瑜眉头蹙起,却是心自责。 六、七岁大的男孩,即便淘气,多是依赖父母,可他们的小儿子,明显对祖母与叔叔的依赖更甚于父母。 与其说孩子不与他们亲近,还不若说是他们夫妇偏心。 天佑是长子,要支撑门户,曹颙不忘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初瑜也看重长子,怜悯他乖巧懂事,能多疼一分就多疼一分。 天慧幼时吃了大苦头,曹颙夫妇更是视若心肝,恨不得代为身受,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到手里怕吓到。 就连恒生,夫两个也宠有加。 曹颙是因亲手接生,怜其孤苦;初瑜初是因长子去江宁后的移情,而后是产生母子之情。 只有幼子天宝,因想着养在李氏跟前,夫两个就放了心,鲜少过问。 后来虽说天宝曾移回梧桐苑,可最后还是迁回兰院。 如今,天宝对父母不依赖,也就不令人意外。 这夫两个,一个决定小儿子回来后要严加管教,一个则是下定决心等小儿子回来后就好生弥补之前的不足。 不远处的大船上,天宝随着天豫一道,坐在舱窗前,不晓得父母的纠结,正看着远处的江景,脸新奇…… 码头上鱼龙混杂,实不是久留之地。 看着李氏等乘坐的大船远去,曹颙便扶初瑜上了马车。 他自己,则是带了几个人骑马随行。 早二月,在江南是草长莺飞,对于京城来说,只有柳树泛绿,花开,小草微微头,意浅淡。 在城里时,还不觉得这初景象有什么别致,到了郊外,才能发现其中的妙处。 曹颙骑马一路慢行,一路观景,心里想着前几回小朝的遭遇。 年后第一次小朝,雍正训斥他“处事拖沓,公务懈怠”,表明自己很失望,要其不要“辜负圣意”,当场的除了几位王爷、户部几位堂官外,还有刑部几位堂官。 训斥的口气很重,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曹颙出仕以来,这般训斥还是头一遭,少不得叩首请罪。 实际上,他心中当时云山雾罩,实不明白这训斥因何而来。 出仕这些多年,别的不好说,一个“勤”字他还是当得的,实在与“懈怠”扯不上关系。 十三阿哥、十六阿哥等几个与曹颙好的,都觉得这训斥来得莫名,只能一边暗中宽曹颙,一边叹君心难测。 有不平的,就难免又幸灾乐祸的,那几户部的气氛都颇为古怪,隐隐的有皇上有意换户部尚书的消息传出来,使得蒋坚与左成两个气愤不已。 曹颙丝毫不理会,全身心在政务上,即便是分权下去的,最后也要一一核对,丝毫不敢懈怠。 等到再次小朝,雍正又变脸。 这次是赞了曹颙,称他“处事恭谨,公事严明”,堪为官员典范,随即赐下内造新书两匣。 户部暗处风波渐平,多少人捶就不好说了。 曹颙依旧不动声,还是安心处理政务。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