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福彭面带喜回府,费莫氏忙起身相。 福彭进了门,脸上的笑模样才一点点凝住。 费莫氏在旁诧异莫名,疑惑道:“爷……” 福彭了眉心,问道:“额娘今天还好吧?” “好,只是瞧着额娘的意思,怕是不放心盛京那边,过两早些回去。”费莫氏回道。 福彭点点头:“许是不放心阿玛与福端,四弟妹到底年轻。”说到这里,顿了顿:“盛京什么都好,南北干货也不缺,却少南方鲜菜。额娘素来饮食清淡,这几你使人留心些,将市面上南边来的细菜果子都归拢归拢,给额娘带过去。” 费莫氏仔细应了,福彭转身出去见曹佳氏。 曹佳氏因接了大半天的客,有些乏了,正歪着炕上,听天慧说话。 听说福彭来了,天慧忙从炕上下来,退到曹佳氏身边。 福彭进来,不见费莫氏,天慧屈膝见过,同曹佳氏低声说了一句,退了出去。 曹佳氏看了儿子两眼,随即心下沉了沉,挥挥手打发丫鬟婆子下去。 她坐起身来,问道:“可是皇上说什么关于咱们王府的事了?” 福彭在炕边的椅子上坐了,回道:“儿子没见到皇上,是听四爷说了,皇上给儿子正式安排差事……委署镶红旗都统……” 曹佳氏不由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还真是让你舅舅说着了……” 庄亲王府,花厅。 桌子上除了几个看碟,就是一笼屉红灿灿的螃蟹。 十六阿哥面前,已经吃出一堆蟹壳。他用巾擦了擦手,将温着的一壶黄酒提溜出来,给自己斟了一盅,饮尽。 曹颙坐在十六阿哥面对,也是连吃了几只带黄母蟹,才放下蟹八件。 若说是螃蟹宴,又太简便了些,不过是正赶巧地方上贡的螃蟹到了。 地方贡品,除了供奉里的主子外,各王府也有定例。 十六阿哥晓得曹颙吃螃蟹,便使人请了曹颙过来。 虽说曹家庄子上也有河蟹,可哪里比得上这从南边贡来的湖蟹,曹颙吃得很是舒坦。 待小厮将席面撤了,两人做到炕上吃茶。 刚吃了螃蟹,有些油腻,饮上一盏菊花茶,曹颙脸的熨帖。 十六阿哥见状,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真是越长越回去了,早年看你还是个有成算的,这两年却是越来越没出息,如今要成吃货了。” 曹颙放下茶盏,好奇的看着十六阿哥:“这是怎么话说,十六爷,我虽没有位极人臣,可也是一品京堂。熬上一、两任,再往上挪一挪,能在吏部尚书上致仕最好。吏部虽位高权重,可吏部尚书可比户部尚书更不省心。能晚去就晚去几年,不能去的话,直接在户部尚书上致仕也好。” 十六阿哥听得目瞪口呆,指着曹颙道:“你才多大,就想到致仕了?” 大清沿袭明律,文官六十致仕。 不过律法是律法,对于中低级官员有效,对于三品以上大员,有几个六十致仕的? 位置越高,越放不下权势,致仕年纪越晚。 曹颙今年才三十四,正值壮年,前程大好。 曹颙悠悠然道:“我也到了可以自称‘老夫’的年纪了,想到致仕有什么不对?” 十六阿哥皱眉,道:“这叫什么话,你就没想过要位极人臣,封阁拜相?” 曹颙闻言,笑着摇摇头。 他怎么没想过? 因沿袭明律,大清官场上也行那套“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规矩,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特例。 不是科举出身,可以赐“进士出身”;不是翰林,到翰林院兼个职走个过场就是。 大学士额四位,现下是马齐,张廷玉,萧永藻,徐元梦。 其中,只有张廷玉与徐元梦是进士出身,马齐是荫生入仕,萧永藻是笔帖式出身。 可是这两年,曹颙改变了主意。 大学士显贵是显贵,可要是不犯过错,多半在任上终老。想要六十致仕,那是梦想;即便七十想要病退,也得看皇上愿意不愿意放人。 从顺治朝开始算起,做到大学士位上,半数在大学士位上终老;剩下一小半,真是熬到七老八十,耳聋眼花皇上才放人“病退”,再剩下的就是因罪免官的了。 毕竟大学士是天子近臣,伴君如伴虎。 不能否认的是,家族里出来一个大学士,对于家族来说是几代人的好处。 自打曹项入翰林,曹颙自己想要入阁的心思就淡了。 他掐指算着子,要是历史没有大变动,自己最好在乾隆登基时下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知趣,小一辈与乾隆关系也亲近,甚好。 十六阿哥见不得曹颙这惫懒模样,冷哼一声道:“除了爷,还能有谁为你心?年底兵部官员有所调动,爷可是打算皇上举荐你。” 曹颙讪笑两声,道:“莫非我哪里得罪了十六爷?兵部排班,可是在户部排班之后?” 十六阿哥瞪了他一眼,道:“别跟爷装糊涂,户部上面有十三哥同张廷玉着,格局已定,你即便累吐血,也显不出功绩来。兵部排班虽在户部后,可西北不太平,眼看兵部就要大用。” 说这番话,可真是实心实意为曹颙打算。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