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望了望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他在时,上房向来不留人值夜,只在厢房留有值夜的小丫鬟。 现下院子里静悄悄的,无人走动。 “席间听说,皇上将景的书房给了四阿哥做书房。”曹颙道。 “啊?景,那不是东六之一吗?”初瑜诧异道。 四阿哥毕竟是年长皇子,景却是内廷东六之一。将内廷室赐予给皇子,这叫什么事? 一个不好,可就与名声有亏。 “西边的钟粹同南面永和都空着,景又是内廷藏书所在,几十年不住妃了,倒也没什么避讳。”曹颙在内务府当过差,对于紫城里的布局比子悉些。 “既是如此,还有什么不妥当吗?”初瑜道。 曹颙笑道:“今晚怕是许多人睡不着了。景后殿可是挂了‘御书房’匾额的。如今做了皇子书房,大家会怎么想?” “这是要立储?”初瑜迟疑道:“若是这么急,为何不在四阿哥大婚前,若是在琉庆大婚也体面。” 曹颙摇摇头,道:“皇上是乾纲独断之君,圣祖爷又留下秘旨建储制度,怕是不会用立储来掣肘自己。只是眼下眼巴巴的见景指给四阿哥,不知宗室里又有什么动静,惹得皇上不痛快,只希望动静小些。” 初瑜听了,不由打了个寒战。 今上登基这几年,宗室的子委实不好过,即便像淳亲王府那样,像来不群不的,也都小心翼翼的过子。 圣祖爷诸子中,除了同皇上好的几位王爷,其他人的下场实在凄凉。 初瑜抚着口,有些担心。 曹颙见子异,道:“以岳父的子与弘曙的谨慎,牵扯不到那边。” 初瑜听了,心下笃定,不过见丈夫面尤重,道:“既是阿玛那边没事,那爷是担心裕亲王府与平亲王府那边?” 曹颙叹了口气,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惘……”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低。 这些子,他实在是憋的太久了。 即便晓得子只是内宅妇人,对于军国大事未必听得明白,可是除了子,他又能同谁说去? 初瑜看出丈夫的小心,放下帐子,亦低了音量道:“爷在茫什么?” “四阿哥的储君之路太顺了,少了磨砺。”曹颙轻声说道。 初瑜虽不明白丈夫为何这么说,依旧安静的听着。 曹颙继续说道:“皇上是勤政之君,登基数年来,推行了几条利国利民的德政,丰盈国库。整顿吏治。留给四阿哥的,是个富裕安定的大清。” “这有什么不好吗?”初瑜问道。 “国富民安,即便准格尔隔三差五闹一闹,也不过是疥癣之患。内外无忧,朝堂上又无相权平衡君权,天长久会怎么样?”曹颙低声道。 初瑜虽有些见识,可也听出来,丈夫的忧心不在眼前,而在后。 这样忧国忧民的丈夫,她既是觉得新奇,又是打心里崇拜。 曹颙也不过是想找人倾诉倾诉,也不指望子为自己开解什么。 自己没有那么伟大,不会以江山社稷为几任,所思的不过是如何在保全曹家的基础上,尽量的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 可在君权至上的时代,若没有皇上的允许,一切都是空话。 夫二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知何时,初瑜已沉沉睡去。 曹颙依旧瞪大眼,原来历史上的乾隆,真是中国衰败之祸,可他也不愿在刀尖上跳舞,去参合储位废立之事。 可以他的年龄与身份,又没有资格是教导皇子。 看来要多同四弟曹项多往来往来,毕竟曹项的侍读学士,要入当职,同四阿哥的接触多些;天佑、恒生那里,也多熏陶熏陶。 大清户部牵头的商船,已经使往欧罗巴;内务府名下的皇商,通过陆路大道,去见识俄罗斯的珠宝与火器。 未来的中国,不会再闭关锁国了吧? 美国的独立战争还有半世纪,澳大利亚还是一片未殖民的处女地。 曹颙无意为大清朝开疆辟土费脑筋,可若是能在未来的美洲大陆、澳洲大陆的联邦共和制里参合一把,为黄种人取得话语权,想想都叫人心澎湃。 想到这里,曹颙忍不住眯着眼睛,低声喃喃道:“魏五啊,魏五,你到底再哪儿?若是再不回来,这青史留名可就没你的份了……” 皇子大婚,放假三。 连天佑、恒生这二十个为参加奉福晋的侍卫,也得以休假。 天佑就被曹颙点了差事,随着曹颙往李荣保上“探病”。 所谓“探病”,不过是为前几李荣保到李家的回访而已。 虽猜到李荣保不过是挨子,可这人参、鹿茸也都选尽好的。 “富察家家教严,子弟鲜有纨绔。那个傅清,若是能,就一二。”出了曹府,曹颙对天佑说道。 天佑犹豫一下,道:“父亲,听说傅清在侍卫处告了半月假,若只是为嫁妹,不至于此……富察总管那边怕是不好,要不然也不会连福晋出阁也不出现,这样去探疾,是不是……” “帖子昨送过去,也不算是不速之客。就如李荣保到咱们家一样,不过是走个过场,面上要过去。在京城行事,尤其身居高位,所行未必是出于本心,更多的是给旁人看。”曹颙教导道。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