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福晋不是愚钝之人,听出丈夫的话中之意,身子不由一僵,诧异道:“爷……” 她实是没想到,丈夫会说出这样的话。 皇上登基后,虽说不太待见她这个十六福晋,可对十六阿哥这个弟弟却一直恩宠有加。 丈夫这话,却是大不敬了。 十六阿哥已察觉出自己失言,岔开话道:“太福晋这些子身子不舒坦,厨房那边,叫人多预备些补品吃食,到底上了年岁……” “阿嚏……阿嚏……”接来打了好几个嚏,恒生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从里当差出来,被同班侍卫拉出来吃酒,不知怎么打起嚏来。 “你也够实在,给你排凌晨的班,你就值凌晨的班。以你的身份,只要请庄王爷同侍卫处打声招呼,还用遭这个罪?”见恒生如此,旁边坐着的三等侍卫永焕说到。 永焕是简亲王雅尔江阿已故原配福晋所出阿哥,去年宗人府考封宗室子弟,他授了一等镇国将军。 他是亲王嫡子,最次也当是个不入八分公才是。可是,因他上面的嫡兄永谦才授了奉恩镇国公,他这个镇国将军也只能受着。 今年万寿节后,皇上从去年考封的宗室子弟中,点了几个骑俱佳的补了侍卫,其中就有永焕一个。 因永焕同福彭好,所以他与恒生两个早年也认识。 现下,又成了一起进当差、在同一什的同僚,关系就比其他人相些,经常在一起往来吃酒。 恒生掏出帕子,擦了擦鼻子,道:“不碍事,就是一冷一热的,吃两杯酒暖一暖就好了。” 侍卫处的差事,本就清闲,就算偶尔排值夜的班,次数也有限,何必专门去托费人情。 再说,能在侍卫处当差的,哪个不是豪门勋贵人家出来的,偏生自己娇气,还不知会怎么落口舌。 永焕见恒生不提换班之事,晓得他是不听劝的,便低下头,吃了杯中酒。 与其说是为恒生抱怨,也是为自己不平。 怡亲王府的庶长子还封了贝勒,他这个亲王嫡次子只封了个镇国将军,点侍卫又只是三等侍卫。 除了永焕,还有个侍卫,叫戴豪,出身镶黄旗,笑着问恒生道:“听说你们王府转年开始修园子,是也不是?” 恒生点点头,道:“内务府在王府后边又给划了一块地,石头木料都预备好了,开了就动工。” 公主留京,多要开府,可抚蒙古的公主例外。 可恒生只是郡王长子,即便在京城赐了郡王府,正房也要空出来,只能住侧院。 按家法论,公主是郡王府长媳,身份在郡王后;按国法论,公主却是主子,身份尊贵。 如此,郡王府后,修建园子,将小两口的新房设在那边,也省得窝在王府偏院。 见恒生点头,戴豪双眼发亮,端着酒壶,亲自给恒生上,道:“好兄弟,你可要照看照看兄弟生意。” “生意?”恒生听了,有些不解。 永焕同戴豪相,在旁边对恒生解释道:“这是要拦活呢,他二叔在江南,他这两年老往京里倒腾江南花石,已经赚了不少银子。”说到这里,又转向戴豪道:“你这钱串子,赚钱赚疯了,郡王府要修园子,即便不是内务府那头承建,也会专门使人去江南采买。你叔叔在江南,蒙克的叔叔也是江南。那又是曹家待了多少年的地方,哪里还用得着你来过手?” 戴豪撂下酒壶,拍了拍脑门道:“瞧我这记,竟忘了这一茬……” 提及曹家长辈,恒生神情柔和,有些想念父亲。倒不是他冷情,不记挂堂叔,而是曹颂报平安的家书已经到了京中。 原本,吃完酒永焕同戴豪要拉着恒生去听戏,但是见恒生嚏不断,小脸红扑扑的,有些伤风症状,两人便没有多他,吃了酒,大家就散了。 回到郡王府,就见曹与吴盛两个面带疾的上来。 “二爷,府里那边方才来报信,老太君没了……老太太、太太……”吴盛上前拉了马缰,同曹一道扶了恒生下马,而后道。 恒生闻言神一禀,道:“老太太如何了……” 吴盛回道:“听说几昏厥,强撑着上了马车,前往李宅……” 听了这样的消息,恒生哪里还待得住。 如今父亲不在京中,老太太真有个好歹,可怎生是好。 见他转身就要再上马,曹忙一把拦住:“二爷,不差这一时半刻,总要先换了衣裳。” 恒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侍卫服,亦觉得不妥当,匆匆进府,换了素服。 前院这边,早已背好丧仪,由曹带了几个人,陪着恒生前往李宅。 虽说高太君病了这许久,后事早已预备下,可随着年关临近,老人家神渐好,大家心里都存了侥幸。 没想到,老人家早饭时还好好的,睡了个中午觉,就再也没有睁开眼。 去得很是平静。 可对李氏来说,最后没有陪在老人家跟前,心里如何不内疚自责,泪如雨下。 初瑜与天佑守着李氏,劝了又劝。 李鼐带着李家诸人,也恳请李氏多保重。 这一番计较下来,李氏为了大家心安,倒是不敢再哭了。 等到恒生过来时,李氏已经平静下来,正同李鼐父子商议停灵治丧之事。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