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尔苏虽想退一步,保全己身,却也对十三阿哥的话深以为然。可是到底该什么时机清干系,他又心里没底。 无论如何,心境最重要。要是真能看的开,闲赋在家,每里自娱自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若是存了心事,如惊弓之鸟,那就是如在炼狱一般。 他既心中焦虑,面上就带了愁苦。 曹颙见状不忍,想了想,道:“姐夫是真心打算退出朝局?” 讷尔苏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自然不假!” “那姐夫年后就请封世子吧!”曹颙斟酌一下,说道。 宗室子弟,年二十岁请封。福彭是康熙四十七年生人,今年十八,转年才十九,还不到岁数。 早年,也有提前请封的时候,多是王公老迈或者临终,为防万一,嗣子幼龄请封。 讷尔苏不过是当局者,听了曹颙的话,脸上已经出几分喜,道:“对,对,请封世子!” 讷尔苏留饭,曹颙晚饭后才回府。 虽说蔡珽早年为京官,可曹颙与之并不相。他叫曹元预备份名帖,次送到蔡宅。 兵部之事又议了两,定下乌鲁木齐与哈密增加驻军的人数,又在兰州到哈密、兰州到西宁中间,增加了三十处兵驿。 如此一来,西北若有动静,传到中原的时间便又提前了几。 早先商议的大炮与火,反而是雷声大、雨点小,渐渐没了消息。 钦天监已经选定今年封印的吉,腊月十九。 曹颙也定下腊月二十启程回清苑,在出京前,有件事要处理,就是十七阿哥所托之事。 腊月十五,蔡珽休沐,曹颙早饭后,就过府拜访。 因已经提前收到曹颙的名帖,对于曹颙的造访,蔡珽并不意外,可心中也纳罕不已。 直隶总督入朝,京堂们自然也留心,对于曹颙的消息,蔡珽也有所耳闻。同几位王爷好,去拜访了几位尚书,什么的。 这也是督抚入朝常态。 可他在督察院,为天子监察百官,向来同百官保持距离,省得因私废公。 蔡珽虽心存疑惑,却也不会无礼的慢待一个上门造访的封疆大吏。 内务府世家出身,尚和硕格格,以御前侍卫出仕……蔡珽心里,见曹颙履历寻思了一遍,猜测他拜访自己的用意。 同年羹尧当红时的倨傲不同,蔡珽说话行事,温和有礼,只是有些不善言辞,气氛有些冷场。 看着蔡珽如对大宾,有礼有节的招待,曹颙心中暗骂自己卑劣。 蔡珽不肯给宗室皇亲下方,也是为自保,自己却拒绝不了十七阿哥,有“助纣为”之闲。 蔡珽的一身正气,越发显得他“心怀鬼胎”。 等小厮奉茶后,曹颙便将那本医圣手札拿出来,道:“晓得大人是杏林高手,今曹某过来,是想要请教一二。”说话间,将那本手札推到蔡珽面前:“古人云,达者为先,这就是曹某的拜师礼。”说话间,曹颙已经起身。 蔡珽扫了一样,却是怔住,望向曹颙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深邃。 二万九千二百两,那本内务府银行拍出的前朝珍本。他叫价叫到两万多两,仍是失之臂的那本医书。 他原想着是哪家王府受了那养生方子的引拍下私藏,没想到却在曹颙手中,如今又要做“拜师礼”,岂不荒唐? 堂堂总督,为自己几手家传的医术,大言不惭的“拜师”?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蔡珽眉头已经皱起,看着曹颙,道:“曹大人此话怎讲,蔡某却是听糊涂了……蔡某自认学识有限,不敢为师……” “蔡大人,曹某愿执师礼,与大人学一方……随意一方即好,哪怕是山楂丸也无妨……”曹颙恳切道。 蔡珽听了,很是不解。 曹颙是皇亲,也在他的“不诊”范围内。 他还以为曹颙是来替十七阿哥求方子,没想到曹颙又说什么方子都可。 他沉下脸,道:“曹大人戏耍老夫么?老夫是堂堂朝廷命官,不是走街串巷的铃医……”说完,他便端茶送客。 这其实是曹颙的心里话,现下十七阿哥情绪不对,瞧那架势,要是不从蔡廷这边讨到方子,绝对不会罢休。 现下肯花尽全部家当,买书讨好蔡珽,也是因他向来不跋扈,体谅蔡珽的谨慎为难处,愿之以利、晓之以情。 若是蔡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以十七阿哥现下的情绪,直接求到御前,请雍正下旨,也不无可能。 “蔡大人,曹某只学一方,还请蔡大人成全……”曹颙厚着面皮,不肯动地方,低声音道:“蔡大人也晓得,十七爷得了心病,需要心药医;拖久了的话,闹到御前,怕是要连累蔡大人。” 蔡珽少年中举,宦海沉浮将近三十年,也不是没脑子之人。 听曹颙这么一说,他就知道,十七阿哥那边拖不下去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已是打定主意,再也不给外人看诊。 以皇上对十七阿哥的喜与亲近,若是十七阿哥真为子嗣之事求到御前,他这方子还能捂着? 曹颙既给他一个台阶,自愿执弟子礼“学”一方,蔡珽也只能借坡下驴。 曹颙将“求方子”改成“学方子”,也是给蔡珽表明,这方子好赖,都不会牵扯到蔡珽身上。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