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年都找机会进京,往王府请安,虽说每次去王府都要捧上真金白银,可他一点儿都不心疼,真将自己当成王府的依附。 因这个缘故,对于仁兴这个王府“外管事”,他也打心里带了几分亲近,拐着弯的认了表亲,这几年也当自家人一般走动。 眼下,却是兔死狐悲,谢天来心里不能不寻思点其他的。 曹颙这个时候,借着清苑城守尉出缺的时机,上了个折子,保举游击谢天来为清苑城守尉,保举游击梁传福为督标参将。 两人都是由从三品保举到正三品,倒是不算惹眼。 折子批复得很是顺当,没几兵部就下了公文过来,召两人轮回京叙职。 虽说是升官,可谢天来只觉得哭无泪。升了城守尉,还在清苑城,可就是离开督标,不再是总督嫡系。 眼下看着他同梁传福都升了三品,可两人后造化却是不同。梁传福带几年督标,若是投了总督府的契,曹颙就算是离开直隶,也会为他谋划一二。 不管心中如何纠结,在进京叙职前,谢天来还是去总督府求见,谢过曹颙的举荐之恩。 要是按照曹颙本意,两个人的中最好用的,还是谢天来,圆滑会看眼;梁传福则是让人看不透。 可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留下梁传福。 见谢天来郑重相谢,曹颙悦道:“让贤在从三品的位上好几年,升一升也是应当的。清苑城是督府同城,直隶要地,到让贤手中,本督也放心。” 谢天来见曹颙语气中带了亲近,只觉得冥冥中看到几分希望,半真半假的带了说道:“地方上虽比督标自在,下官却是不愿离了总督府。即便离了总督府,下官也忘不了督宪大人的提拔大恩。” 曹颙闻言一笑,道:“让贤不在旗,武官做到三品,想要在上一步却是不容易。让贤正值盛年,还要心里早做计较。” 谢天来听了,却是一愣,道:“督宪大人之意是?” “让贤想要再进一步,还要谋京官文缺!”曹颙说道:“既有王府庇护,相信让贤在京中定会如鱼得水。十六爷素来才,只要让贤不做违法纪之事,十六爷定会慧眼识珠。” 他不是多话之人,只是因见谢天来为人圆滑,且身价富足,没有贪念,才点化两句。 谢天来闻言,如醍醐灌顶一般,早先对王府的怨念,立时减了好几分。是啊,仁兴下场固然凄惨,却是罪有应得。要是他安安分分的,怎么会成王府弃子? 自己“孝敬”王府这些年,往后正是借力的时候,不可失了小心。他已经决定,这次回京,一定要亲自过王府请安…… 转眼,到了正月末,初瑜接了李氏一行人等到了清苑城。 京城西府,除了恒生之外,只有田公公因上了年岁,不挪动,其他人等都跟随李氏出京。 总督府内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原本觉得总督府门第太高,不好攀附的官场女眷,现下也跟吃了鸦片似的,都盯着总督府这头。 原因无他,只因总督府除了嫡出的几位公子小姐外,还有总督义子、总督义妹,也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可是仔细打听这几人的身份,又觉得有些上不了台面。 “总督义妹”还罢,是总督师妹,一为师,终身为父。这“义妹”又是自小养在总督府,情深厚也是有的,又有个辈分在。 那两个“义子”,只是总督老师的侄孙,关系又远了一层。 借着给总督府太夫人请安的由头,清苑城里的品级高些的官家女眷,多带了没说亲的儿女到总督府请安。 同初瑜些的,则是旁敲侧击问起妞妞与左住兄弟的亲事。当听说左住已经定了大理寺少卿家的嫡长女,众人都收起小觑之心,不是去寻思总督府“义子”身份如何,而是想着自家够不够资格攀亲。 马俊已经起复,年前到京,正好与曹颙错过。曹颙在出京之前,就曾为他起复之事,在十三阿哥面前说项。 十三阿哥却让他不用心,马侍郎早年在朝时,曾同皇上有些私。马俊既是马侍郎嗣子,看在其父辈,皇上也会给予照拂。 因这个缘故,马俊回京后,就补了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以他的年岁与履历,这也算是幸进。 这几个“义妹”、“义子”到了总督府,受触动的除了清苑城的官家女眷,剩下的就是总督府这些幕僚与书吏。 他们既是将总督家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自是晓得那位曾被曹颙以“师礼敬之”的庄先生,实际上就是曹寅给儿子请的幕僚。要不然,也不会在曹颙进京为侍卫后,才将那人送到京城来。 生前敬之为师,死后将遗属视之为亲。 这样的东主,正是为幕者求之不得。 一时间,众幕僚也跟着兴奋起来,除了尽职尽责处理好手头的差事,剩下的便是盯着曹颙最器重的蒋坚与宋厚两人,恨不得两人立时犯下过失,好取而代之。 不是没有人想过做小动作,可蒋坚跟曹颙年头最久,大家以幕僚为生,自是晓得疏不间亲的道理,不敢随意招惹他;剩下的宋厚,则是人中的人,早在众人刚到总督府时,便施展过手段,震慑过众人。 对于总督府这种竞争气氛,曹颙并没有抑制。 督抚兼任,他需要料理的事务庞杂,巴不得多出几个能干的手下,最好能一个人盯着一摊,人尽其能才好。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