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家家世本就寻常,只因出了个宠妃,成为皇子外家,才有资格继续与皇室结亲。 要知道,初瑜当年以郡主身份出嫁,又因是王府长女身份,由七阿哥贴补许多,陪嫁也不过是良田五十顷,房产两处,铺子四间。 而且时间对不上,这些铺子早在十六福晋成为庄王福晋前就打着庄王府的旗号。 剩下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产业背后另有其主,只是因不方便出面,所以早年走了庄王府的门路;等老王爷薨后,又走了十六福晋的门路。 曹颙原本想使人去知府衙门说一声,秘审此案,不要闹大。随即想到雍正手下的“粘杆处”,又改了主意。 遮遮掩掩的,反而容易使得十六阿哥落下“隐匿王府产业”的嫌疑,使得雍正生疑。还不若大大方方的摆开,看一看仁兴背后到底是何人。 十六阿哥那边,却是不能不告知。 不管十六福晋因何没告之十六阿哥此事,眼下仁兴已经惹出祸端,沾了命案,遮是遮不住的。十六阿哥早知晓,也好早做打算。 他将此案前因后果在信中详细的写了一遍,唤来曹,吩咐他带信回京。 送信完毕,曹颙翻出一个单子来,正是写直隶官场关系的那张,看得直头疼。直隶地界,即便比不上京城,却也是关系纵横。 或许以后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这大大小小的关系。 仇人不怕,就怕人。 就在总督府关注知府衙门的案情进展时,朱之琏那边却是踢到了铁板。 仁兴被拘拿后,全无惧,开始是拒不认罪,等到人证物证齐全后,他又自陈在旗,知府衙门无权越权审案。 他在清苑县衙登基产业时,写得是顺天府人士,登记的是民人并非旗人。 朱之琏气得不行,却也不能罔顾律法,只好使人前往顺天府,查询仁兴户籍。 虽说仁兴这番说辞,也可能是在扯谎,为了拖延定案的子;但更可能是真的,毕竟王府产业,没有给民人打理的道理。 朱之琏自己就在旗,哪里不知道旗人特权。 涉及旗人的案件,地方官只有受理权,没有审判权。京城旗人归步军都统衙门审理,地方旗人这有专门的理事厅。仁兴的案子,发生在地方,理应由地方理事厅料理。 直隶理事厅,正是在总督府治下。 朱之琏心急如焚,在宦海沉浮三十年,他见多了官场猫腻,真要等京城贵人动动嘴,仁兴的罪名多半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到了那时,戴王氏冤屈,怕就沉冤不得雪。 朱之琏向来民如子,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按照他的本意,他都要直闯总督府,请曹颙使人立审此案,却是被刘川拦下。 “此例不可开,要是容仁兴逍遥法外,直隶就是要成恶人肆之地!”朱之琏脸恳切愤愤,掷的有声。 刘川自是明白朱之琏的用意,要是正让仁兴从直隶官场顺利身,那有一就有二,想要肃清地方,谈何容易? 京城权贵,有几家不在直隶置产的?要是都学仁兴,百姓就没了活路。 “地方旗人刑责,归于理事厅,是律法所定,大人去寻曹总督,所为何来?”刘川看着脸愤懑的朱之琏,面不改的问道。 朱之琏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如此行事,不合规矩。可真要等到京城贵人发话,曹总督怕是也扛不住。只有趁着消息还没到京中,才容易将此案定成铁案。我既为一地父母,就要对得起本府百姓,岂可为保全己身,就任由百姓蒙冤?” “大人稍安勿躁,仁兴是否在旗,尚且未成定论,还是等等再看。真要是将此案移理事厅,大人也不必着急。曹总督初到直隶,多少人看着,岂会在这个时候徇私?为了立威,说不定比大人还重视此案。”刘川的话说的合情合理,使得朱之琏也去了几分焦躁。 他沉默半响,终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十六阿哥接到曹颙的信,已经是三后。 因曹家这边出动的是双骑,拿着总督府路牌,一路补给的还便宜,曹颙的信反而比谢天来的信,还要早到半天。 看到曹颙的信,看着下边列着的二十来家产业,几万亩良田,十六阿哥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是忧国忧民的圣人,几百里外富绅死个孝妇,又干他何事? 可这个涉案的仁兴,始终打的是庄王府的旗号。这些产业,又是在老庄王爷在世时就有的。 十六阿哥直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换做是谁看了,都会以为他隐匿了王府家财,这不是要人命么? 第1125章 心软 庄亲王府,内院上房。 十六福晋坐在炕上,脸柔和,右手放在小腹上。 她开始显怀,只是因穿着冬衣肥大的缘故,不甚明显。她已经在佛前许愿,只要这胎生的是个阿哥,就放下所有怨恨,下半生吃斋念佛,以报佛恩。 距离她不远,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格格,正把着一个拨浪鼓,玩得热闹,这正是十六福晋所出的四格格。 十六福晋看着四格格,脸慈之更盛。 她与十六阿哥结缡十几年,生养六个儿女,只有这点骨血,留在眼前,自然疼得跟眼珠子似的。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