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既是如此,木兰行围不会也用帐子吧?圣驾年年去,木兰行指定气派得紧?”李卫问道。 那司官瞥了李卫一眼,道:“这话李大人可不能当旁人说,小心惹人笑话。这南苑牧场,就是仿木兰围场建的,这边一马平川,那边自然也不会有劳什子行。” 李卫向来厚脸皮,“嘿嘿”两声,摸着鼻子道:“皇上又不缺银子,为何要住在行帐里?夏里还好,这个时节,天寒地冻的,岂不辛苦?” “哎呦,李大人哎,听您这话,就不是在旗的。皇上行围,为得是什么?是练兵,是同蒙古人结盟。要是皇上在围场修了行,那王公大臣就要跟着修别院,那还是围场么?皇上是八旗共主,出来练兵,自然要住在御帐中。”那司官侃侃而谈道:“再说,这次行围是为了招待喀尔喀诸王公贝子,他们那边,向来是帐子里的,住不惯屋子,在牧场才更自在。” 李卫听了,心里还是犯嘀咕,皇上明年就要过七旬大寿,还来外头住,倒是不怕有个闪失。 用这帐子,丝毫不比盖屋子省钱。 李卫想着前些子从户部支出的数万两银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就是他们这些随从官员的帐子里,都放了两个炭盆,御帐里还能冷了不成? 内务府与理藩院从半月前就预备行围之事儿,还能将皇帝冻着不成? 只是时值初冬,草木凋零,这牧场多是平原,偶有丘陵,要是这上万大军行围,猎物何来? 李卫只觉得自己是个乡下汉子,脑子的不解。他同屋这司官差事繁忙,与他说几句,便去寻十六阿哥听差去了。 李卫心里一团浆糊,又守着规矩,不敢随意走动,便下定主意,少说多看,见识一番。 即,康熙在御帐设宴,宴请泽卜尊丹巴胡图克图大喇嘛与喀尔喀诸王。 而后数,就是理藩院为各部王公举行的赐宴。 这期间,又有各种天盛会,使得随喀尔喀诸王同来的蒙古武士得意大展拳脚。自然,侍卫处、先锋营、护军营等几处,也都使出人高马大的兵将应战。 这几天气晴朗,外头不觉得寒冷,去会场看热闹的王公贵戚、文武大臣也多。一时之间,牧场上气氛热闹非常。 李卫本就是挂名而来,没有什么正经差事,整里守在会场,看得不亦乐乎。 这,赶上摔跤比赛,八旗这边出的人选,不过是去了棉衣,穿着里面的单衣,蒙古王公带来的摔跤手,却是连单衣都去了,光着膀子,就上了场。 古铜的肤,一身鼓鼓的腱子,看着就带了几分彪壮之气。 “姥姥,真抗冻啊!”李卫看直了眼睛,不得不佩服。 这时,就听有人道:“李大人!” 李卫回头一看,笑的正是数未见的曹颙。 李卫心喜,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顾不得寒暄,先行了属下之礼。 “热闹不?”曹颙虚扶一把,笑着问道。 李卫着手,笑着回道:“真是见世面了,看得俺心里直,恨不得了这身官皮当兵去。”说到这里,他扬了扬拳头,道:“大人,俺李卫也是有两下子的,真要当兵,怎么也能当个伍长、什长出来。” 曹颙听了,笑而不答,视线落在会场上。 李卫不是旗丁,入伍只能进绿营。 战事起时,朝廷用绿营,太平年景,朝廷对绿营只有防的。绿营腐败,比旗营更盛,哪里是真养兵的地方。 那光着膀子的蒙古汉子,逛胳膊,换着左右脚跳着。他对面是个身材魁梧汉子,穿着单衣,看着打扮,应是先锋营的。 两人都将辫子盘起,转瞬之间,已经搭上对方的肩膀,角斗起来。 场合,一阵阵起哄声。 李卫忍不住,对曹颙低声道:“大人,蒙古人真冻。西北战事久持不下,是不是就因这个缘故?” “准格尔在西北,天山附近,新疆北部;喀尔喀在正北,幅员辽阔,大喇嘛驻地,往北数千里之外。到了七月中旬,那边就入秋;过了中秋节,就要下雪。对他们来说,京城现下这点温度实不算什么。”曹颙说道。 “真是苦寒之地,怨不得数百年间,他们都不肯安生。”李卫小声道。 会场上,两个摔跤手敌逢对手,还没比出高低;远处的高台上,坐着几个皇子与喀尔喀王公贝勒,处处都是和乐融融的氛围。 李卫这话,说得有些不应景。 “又玠还需慎言!”曹颙低声道。 李卫也觉得冒失,忙闭紧了嘴巴,全心看着场上…… 看台上,十六阿哥坐在三阿哥与四阿哥下首,视线落在对面的扎萨克图汗世子格埒克延丕勒身上。 要是外人不会觉得什么,悉恒生的,仔细看格埒克延丕勒就能瞅出异样来。 想着恒生生下后,就由曹颙抱养的,这个格埒克延丕勒没有尽到半点为父之责,十六阿哥就有些愤愤。 还好这个格埒克延丕勒识趣,还晓得对恒生这个落在外的长子给予补偿。要不然的话,绝对不能便宜了他,总要替恒生出了口恶气才好。 自打十六阿哥想着联姻之事,对恒生就多有关注。加上恒生在上书房,相见也便宜。十六阿哥寻由子,将恒生带回阿哥所几次,十六福晋对虎头虎脑的恒生也颇为喜。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