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格格相问,安氏却是不好坐着了,红着脸,起身回道:“不敢劳烦格格费心,随意就好。” 初瑜微微颔首,道:“晓得了,宜人陪着太太慢坐,我先下去了。” 安氏摒气凝神,站着恭送,见她出去,才松了口气。 李氏坐在炕上瞧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拘谨,到底是亲戚。” 安氏讪讪的坐了,掂量着说道:“大表嫂,贵人下降,固然是福气,这婆婆也不好当吧?瞧着这位格格,说话和气,这周身的气度却是叫人心惊。倒不像是做人家媳妇,倒像是当主子来了。” 自打初瑜进门,李氏对初瑜这个媳妇向来没挑。眼下听安氏话中有挑拨之意,李氏不由生恼。 之前安氏的酸话,李氏不会放在心上,毕竟早年这几家的状况都差不多,如今曹家确实比那李、孙两家过得好些。 但是这说到自己家事,李氏就不听了。 她看了安氏一眼,道:“这京城,谁不夸我家媳妇贤惠?相处这么多年了,我怎么没发现媳妇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她本来就尊贵,皇孙格格,天家血脉,又嫁入曹家为长媳,正经的主子,难道还要当奴才不成?” 安氏被堵得无话,忙赔笑道:“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侄媳妇太威严了些,叫人不好亲近。” 李氏听了,只有无语。 曹家往来这些亲戚,女眷没有不赞初瑜好的,安氏却是翻来覆去的想要挑病。 换做在其他人面前,许是能落下好来。毕竟这自古以来,婆婆看媳妇,都是蛋里挑骨头。李氏却是宽厚子,加上初瑜确实当得起贤良母,婆媳两个甚是相得。 李氏越听越烦,心里已经认定安氏“刻薄”,原本盼着曹颍夫和好的那点念头也消了。有这样一位婆婆,看来侄女这些年也没少遭罪。幸好这几年在京城,总算是远着点。 安氏见李氏不应声,只当是说到她的处,更是没话找话,道:“不说别的,就是夫恩,也当顾念子嗣大事。外头种田的老汉,多收了几亩粮食,还惦记纳个妾,更不要说大家的公爷们儿……” 李氏却是有些听不进去了,这孙珏殴鞭子的缘由,就是纳妾。看来,孙家倒是不觉得自家有错,怪不得孙珏好如斯,丝毫不念结发之情。 她“咳”了一声,打断安氏的话,道:“小两口的事儿,当老人的也不好说。谁家的闺女不金贵?还是随他们吧。” 安氏只当李氏说得是曹颙夫妇,李氏却是打定主意,不掺合孙珏夫之事。 初瑜站在门外,听了安氏这番话,面有些难看,心里越发赞同丈夫的意思,支持曹颍“析产别居”。 曹家的女儿,如何可白白受欺负? 要晓得,天慧也终有嫁人的一…… 西府这边,李氏还是那样温和,曹颙也没有失礼之处,但是孙家之人,却只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到李家,孙文千少不得将孙珏再次臭骂一顿。 孙珏是个拧的,如何可认自己有错,叔侄两个差点上演一段全武行。孙珏不想着反省其身,自当曹家借机羞辱,话里话外,将儿咒骂一番,气得孙文千半死。 就是李鼐,也觉得小舅子有些过了。 这天下,夫反目的多,狠心对嫡子如此的却是少有,要不然怎么有“虎毒不食子”那一句。 瞧着孙珏,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几癫狂,差点亲手打死嫡长子,这已是令人发指。 虽说曹颙也提及“析产别居”,但是孙文千到底不死心,想着要不然拖一拖,说不定要转机。 没想到,还未等二次前往曹府,九门提督衙门的传票到了。 之前下案卷没审,一是案情有未明之处,二是孙珏是官身。现下案情渐渐明朗,孙珏又因御史弹劾停了差事,就到了审案之时。 孙文千身上只是个监生,李鼐不过是个候补知府,两人实没什么分量。 别说是九门提督的长官隆科多,就是几个书办,也没将他们放在眼中。毕竟,在京城别的不多,就有身份的人多。皇亲国戚都一抓一把,更不要说官绅。 孙文千的意思,还想厚颜请曹颙出面的。曹颙却是往西山,给父亲祈福去了,不在城里。至于东府的曹项兄弟,孙文千是想也不敢想的。 作为姻亲,来到京城,又是中秋节前,孙文千少不得往平郡王府请安。 不是至亲骨,平郡王福晋也不好见男客,只打发王府管事招待了喝了半盏茶。 王府管事代的明白,福晋对于曹家大之事很恼怒,说是要为这个可怜的姐姐做主,孙家若是不给个妥善安排,怕王府这边就要出面为曹颍出气。 话虽没有明说,但就是这个意思。 孙文千初还不明白,只觉得平郡王福晋说得是气话。就是再出气,能怎么着,就是王府权贵,也不能随意打杀人。 没想到,等到孙珏被传唤到九门提督衙门,情势大变。 原本只是传唤,成了收监。 按照大清律,职官没有御旨,不得随意用刑。但是孙珏入狱当,就挨了三十板子,打了个半死。 直至这时,孙文千花了五百两银子,才从书办那里买了几句准话。圣旨早已经下了,皇上的旨意只有两个字“准查”。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