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入口滑,还没有丁点儿异味儿,四阿哥几调羹用完,只觉得额头已经吣出汗来。 十三阿哥见他用的喜,将自己的那碗也推上前,道:“四哥用的好,就多用几口。” 四阿哥已经撂下手中调羹,摆摆手道:“用好了,今儿托十三弟的福,用得已经比往多。我的胃,十三弟是晓得的,吃多了,反而不舒坦。白白的呕出来,糟蹋东西。” 十三阿哥晓得他说得是实情,便不再劝他,自己喝了血羹,又就着火锅里的白吃了两个芝麻烧饼,才放下筷子。 待小厮撤了桌子,上了茶饮,十三阿哥抬头瞧了瞧外头天,已经是黄昏时分,就唤了个管事,吩咐道:“明儿曹府出殡,发引的时辰同路线该定下来了,去曹家看看,将时辰线路抄一份回来。” 管事应声下去,四阿哥端起茶来,饮了两口,方慢悠悠的问道:“十三弟明儿要设路祭?” “嗯,就算不看在忠正公的面子,单看曹颙,这路祭棚子也得设。皇阿玛如今想起我来,外头晓得我老十三是谁了,之前除了四哥同曹颙,还有谁记得我?” 说起往事,十三阿哥带着几分辛酸,几分慨。 四阿哥叹息一声,道:“都过去了,往后少提吧。省得引得小人生事,在皇阿玛跟前搬是非。” “不过是当着四哥唠叨一句。别人面前,弟弟也不会说这个。倒是四哥府上,明儿的路祭棚子设不设?”十三阿哥自嘲的笑了两声,岔开话来。 四阿哥似乎还没有考虑到这个话题,摸索着茶杯把,喃喃道:“路祭设不设?” 他像是有所顾忌,皱眉道:“我出面,不太方便吧?皇阿玛会不会多心?” 十三阿哥闻言,摇摇头道:“四哥,不至于这般小心。你与曹颙有救命之恩,曹颙进京这十来年,待四哥恭敬有加,皇阿玛哪样不知道?再说,就是卖曹颙人情又能怎的?他如今丁忧,又是实打实的和硕额驸,这私结皇子的污水也泼不到他头上。” 四阿哥听了,这才坦然些,道:“也罢,也算全了我同忠正公的半师之礼。” 曹寅早年没到江宁前,曾在御前当差,指导过几位阿哥的箭术,所以四阿哥这般说…… 今十月二十八,是曹寅出殡的前一。 灵棚棚口,已经用整幅黄边纸,写了明发引的具体时辰以及线路。有不少曹府姻亲故旧家的晚辈或者管事的,过来抄写。 只见上面写道:“明巳初(早上九点)准时发引。出堂到鼓楼西大街正式起扛,经由的安门大街,西皇城,出菊儿胡同西口至西四南大街、西四牌楼、羊大街、成门大街、成门至海淀三家窝子安葬。” 除了标出大殡经由的街道、路口,还标明了已经确定下来的路祭棚、路祭桌、茶桌的地址。 如此一来,使得众人对明上午的行程心里有数。路祭棚与路祭桌错落开来,省得扎堆不美。 曹颙同几位管事商议完明出殡大事,见天将暮,眼见着灵棚里掌灯,才回内宅用晚饭。 回梧桐苑前,他先到兰院探望母亲李氏。 丧期冗长拖沓,加上李氏丧夫心痛,坚持到“三七”时便顶不住病倒,如今调养了旬月,神瞧着仍是不足。 曹颙进屋子时,初瑜正给李氏布菜,侍候她晚饭。 李氏瞅着怏怏的,不过是在儿子媳妇面前硬罢了。 曹颙坐在母亲对面,见她面前的粥碗就去了浅浅一层,几样就粥小菜也纹丝未动,不由皱眉,道:“母亲还是没胃口?明起风,要降温,母亲身体不好折腾,看来还是得请太医过来,给母亲再瞧瞧。” 李氏听着不对,忙摇头道:“不碍事,明是老爷正子,可耽搁不得。” 曹颙态度却很坚决,道:“就算是要顾虑父亲,也不能不管母亲,要不然儿子岂不是成了不孝子?” “知子莫若母”,李氏可是晓得儿子拧起来,自己这个当娘的也没治。 她叹了口气,端起眼前的粥碗,带着几分无奈道:“好了,我吃还不行么?” 李氏原本看着甚是年轻,年近五十,看着跟三十几岁许。这次曹寅病故,使得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眉,已经密密麻麻的,越发显得几分老态。 曹颙怕母亲一个人用饭没滋味儿,让初瑜帮自己盛了一碗粥,陪着李氏一道用了。 待用了晚饭,丫鬟端上药碗。曹颙坐在炕边,亲自服侍李氏用了,才同初瑜两个回梧桐苑。 这会儿,就有丫鬟来报,道是东府几位爷同几位过来坐夜。 初瑜着急,连晚饭也顾不得吃,用了两块饽饽就起身往前院去。曹颙要随着前往,被初瑜止住:“方才忘了一件事儿同额驸说,紫晶姐姐像是有事寻爷,打发人来问了两遭。” “紫晶,她的病如何了?”曹颙止步,问道。 紫晶月初也病了,如今在葵院将养着。天佑与恒生两个,则都被接到田氏院子照看。 “请了两次太医,只说是劳过度、外风。”说到这里,初瑜带着几分愧疚道:“还是我无用,倚仗紫晶姐姐的地方太多,生生的累坏了她。” “谁又乐意生病?紫晶不会埋怨的,你先去看弟弟、弟妹们,我过去葵院转一圈。”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