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间的事儿,皇父没有直接说什么,但是这两个月都对他带搭不理的。十六阿哥心中暗恨,却也无法。晓得这个时候不能往前凑,要不然谁晓得皇父会琢磨点儿什么出来。 于是,他老老实实的做了两个月乖儿子。对于内务府的差事,也是尽十二分的小心,落在外人眼中,已经不是过去风倜傥的十六阿哥,而是个胆小怕事的。 在里做人,不能太好强。 十六阿哥心里想着,面上越发恭敬小心。 康熙见他如此,不由皱眉,冷哼一声,道:“这是受了委屈,长了记?堂堂的皇子阿哥,唯唯诺诺的,成何体统?谁你糊里糊涂的送死,谁不放过你?” 十六阿哥只觉得脑袋里的“嗡”的一声,这里面说的都是一个半月前他与四阿哥的对话。虽不能说是密室之谈,但是他也晓得里处处都是耳朵,打发了赵丰在门口守着。 这,怎么就传到皇父耳朵里? 十六阿哥心下骇然,只觉得头皮发麻。 康熙却是越来越恼,站起身来,道:“枉费朕这般疼你,你有什么不能同朕说的?还是嫌朕老了,庇护不了你?” 听康熙这般说,十六阿哥哪里还站得住,忙跪倒俯身在的。“儿臣有罪”这四个字到了嘴边,却又咽下。要是因这一句话,引得皇父多心,不仅自己要落不是,连四阿哥都要受到牵连。 “回朕的话,你还有理了?莫非,你觉得朕也委屈了你?”康熙见他不言不语,走到他面前,声音不乏狠厉。 十六阿哥晓得,再不说话,怕是没不是也成有不是了。 他匍匐两步,到康熙脚边,抱住康熙的腿,哽咽着说道:“皇阿玛,不能为皇阿玛分忧,儿臣死罪;儿臣卑,并不敢惜命保身,也不敢扰皇阿玛心烦,只是担心额娘……”说到这里,只剩下难以抑制的泣。 这算是认了“明哲保身”的过,却不敢认寻求四阿哥庇护的罪。 康熙使人传十六阿哥,本不是为了问这些。只是因见他对自己没有往的亲昵,只剩下畏惧,心里烦躁,才说出这些。 见十六如此,想着他们母子在里的处境,康熙心里疙瘩,不知不觉化解。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拍了拍十六阿哥的肩,板着脸道:“混说什么?你是朕的阿哥,大清朝尊贵的皇子,谁敢说你‘卑’?” 十六阿哥不敢接话,“卑”不“卑”的还用说么?连生母是人的八阿哥都被康熙骂为卑,那汉女所出的几位小阿哥身份更是低微。 康熙说完,有点察觉自己失态,转身到炕边坐下,道:“行了,朕定不让你白受委屈,起来吧,朕还有话问你。” 十六阿哥听康熙这般说,忙站起身来。他心中冤枉,这番做作,不过是为了罪,真没有想要求恩典的意思。 想到赵丰,打他几岁就跟着他,十六阿哥只觉得心如刀绞。 “内库还有多少银钱?”康熙皱眉问道。 若是往常问,十六阿哥只能回个大概数;这几正为圣驾出巡最准备,刚好查过那边的账目。 他稍加思量,回道:“回皇阿玛的话,原有银二百八十万有余,因圣驾避暑外,还有预备出对行围官兵与来朝蒙古王公的赏赐,大概要用去一百五十万两。” “去年内务府的进项为几何?”康熙接着问道。 “盐茶之引徽银三百七十八余两,皇庄各项收入一百余万两,内务府杂项八十余万两,总计五百八十万两有余。”十六阿哥躬身回道。 “五百八十万两,才四个月就用去了三百万?”康熙像是问十六阿哥,又像是问自己。 十六阿哥回道:“之前的支出,都有账目可寻。儿臣回去,拟给详细折子禀给皇阿玛。” 他回答得很是坦然,虽说内务府是肥衙门,但是十六阿哥执掌多年,可是没伸过手。一是没有合适的人,二是他没有分府,住在中,行事都在别人眼皮底下。 康熙摇摇头,道:“算了,不提这个。西藏被准格尔占了,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年初,朕想发兵西北。之前你同曹颙捣鼓那个烟草,最早要何时能见利?” “最早今年年底。”十六阿哥斟酌了一下,回道。 康熙扶着额头,道:“杯水车薪,还得在想法子。你去告诉曹颙,就说朕说的,让他想法子,在年底之前给朕筹集银子。朕让他去户部,是让他悉户部案宗的,不是让他寻地方养老。” 十六阿哥躬身应了,颇为幸灾乐祸。 曹颙这一年多的子,委实清闲,也该让他劳劳神。 康熙代完毕,却没有打发十六阿哥下去的意思,沉了一会儿,问道:“听说稻香村的女掌柜如今闲着?” 这都是哪到哪,十六阿哥只能佩服皇父的耳目灵通。 十六阿哥不敢再做隐瞒,回道:“皇阿玛,韩江氏虽为女子,但是经营上确有所长。儿臣原本是打算让她隐于幕后,料理烟草之事。因皇阿玛委了九哥,儿臣便没有多事。” “虽说商贾是小道,但是三年功夫,打出个火遍京城的字号,也算尽力。若是男子,可收到内务府,可惜了。”说到这里,康熙瞥了十六阿哥一眼,道:“小十六,你说是不是?” 十六阿哥听出其中有惋惜之意,忙道:“有件事儿,儿臣还没禀告皇阿玛。对于大格格的铺子,儿臣可是眼馋得紧,正想央磨曹颙,将韩掌柜借上几年。要是也支起一滩生意,儿臣往后也就能多孝顺孝顺皇阿玛。”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