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正经的分宗,要有族长的许可,族宗长辈的见证,还要有请邻里朋亲做中人。只是曹家这支,多年就被拒于本家之外,实际上早已单成一支,不受本家约束。如今这般,不过是补全个仪式。 曹颙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要是父亲真动了归宗的心思,一心归宗,曹颙也为难。那样的话,就要出来的宗子族兄在他头上,他必须敬之如父兄,要不然品行就要受到苛责。 上辈子看《红楼梦》时,他就觉得奇怪。既然曹家是金陵世家,分了十来房传承,那么怎么倒台那么快,且再无翻身之力。要说这红楼是曹雪芹的家族缩影,那曹家其他族人都哪里去了?但凡有个伸把手的,也不会让曹雪芹过着“举家食粥”的子。 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说的就是此事。 丰润本家与曹府历年的人情往来,曹颙都看过了。除了那个七老太爷,还有早年去江宁依附的子侄辈,其他人同曹家都淡薄的很。 曹颙看了屋子中众人一眼,这就是他的血亲,是他费劲心思想要保护的人。其他人,与自己何干? 父系族亲,与母系族亲,曹颙都亲近不起来。 换上新族谱,开始繁琐的祭祀之礼。天佑与恒生两个今年还是头一次行全礼,兄弟两个穿着新衣,按照祖父之前教导的规矩,有模有样。 为了太后薨逝之事,李氏消沉了大半月,但是今儿是除夕,阖家团圆的子,她也得顾惜家人。 置办了几桌席面,倒是过了个和乐年。只是在就坐时,发生点小意外。 除了带媳妇、女儿来,兆佳氏身边还带了绿菊。绿菊是正经娶的二房,不比寻常婢妾,但是也没有资格与初瑜、静惠等妯娌同坐。 兆佳氏这边看来,绿菊身份可比怜秋、惜秋强多了。既然绿菊不能坐,那两位也没有资格入座才是。 因这个缘故,她脸就有些不好看,少不得唤过初瑜,嘀咕几句。 初瑜笑着听了,没有理睬她,只是笑着跟婆婆请示,再摆一桌,请封姨娘与钱姨娘过来。这个腊月,因为国丧之事,也使得两位姨娘有所劳。 李氏这边,自是赞几句媳妇想得周全。兆佳氏脸上还有些不自在,初瑜笑着说道:“二太太,还得请您示下,用不用请东府两位姨娘过来?” 兆佳氏听了,忙摇头道:“大冷天,别折腾她们了。” 于是,里屋就另置了一桌,由封姨娘、钱姨娘与绿菊坐了。 兆佳氏也被岔开话,同李氏絮叨起其他家常。 静惠尚未显怀,但是怕她累着,也早早的让她坐了。她看着堂嫂应付婆婆的样子,低着头,淡淡的笑了笑。 绿菊早年没嫁曹项时,侍候过兆佳氏参加过家宴,今年自己有了座,丝毫不觉欣喜。依照她本意,原是想留在东府,同宝蝶与翡翠两位姨娘一到吃团圆饭的。 因她早年是兆佳氏的贴身丫鬟,宝蝶待她原本极为客气疏离。绿菊心里虽愿意与她亲近,但是碍于兆佳氏,也是中规中矩。只是私下里,待她尊敬几分,送这边的礼,也多是费了些心思的。 一来二去的,宝蝶也晓得她的苦心,婆媳二人也算有了默契。 外屋这边,曹寅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两个侄儿的应试的。他倒是没有让侄子们打保证书,但是也将丑话说在前头。让他们熄了靠家族余荫出仕的心思,全心攻书。 倘若这一科榜上有名,那万事大吉;否则的话,他会请严师回来,将侄子们足苦读三年等待下一科。 曹项与曹頫兄弟两个听了,只能俯首称是。这兄弟两个被伯父说的,都心里有了负担。曹项想的是,如今已经有了儿,还要靠家里月例银子生活。 这次去洛,虽最后得了些外财,但是他没有全部留在自己手中。将其中一些银两,给曹颂入了公账,补他去年谋官所耗费。 这笔银子,曹颂本不收,要弟弟留作私房,省得这么大人了手紧。曹项却是死活给了,出去见识得多了,越发觉得家人可贵。 他出京之前,是怀着怨愤之心的。 因身份之别,打小受的各种磨难与白眼,都不能忘。但是在生死关上走了一遭后,他的心境已经开阔许多。 回忆起小时候,父亲在世之时,似乎对他这庶出之子,还格外怜惜过一段子。长房亲长,也没有因自己是婢妾所出,就冷眼相待。 除了嫡母不待见,上面的兄长曹颂与故去的曹硕,待自己甚为照拂;弟弟曹頫子有些骄纵,但是在自己面前也是手足义气。 不知是长大了,还是眼界宽了,曹项心中的怨愤淡了许多,就剩下那抹痕迹,看不着嫡母的时候都不会想起。 即便他心中还抱着分家之念,但是也晓得,手足就是手足,血亲就是血亲。不管他往后碌碌无为,还是平步青云,都是曹家子。 其他的银钱,曹项又收拾出八百两,给了堂兄曹颙。 虽不能带娇娇回京,但是身为男儿,一诺千金。曹项既答应受了娇娇祖母的托付,不会对娇娇放手不管。但是他能力有限,只能恳请堂兄帮着斡旋。 曹颙平素最讨厌多事,这个时候却没有说什么。那八百两,三百两打点了河南巡抚衙门监狱,剩下的五百两,也留在河南府,代下去,等将来贼首家眷官卖时,做娇娇的赎买之资。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