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他还以为曹颙这几“患病”,是因担心曹项的缘故。曹项在匪寨,知府衙门那边已经跟着人打了两,还不晓得如何。 看着弟弟的背影远去,曹颙苦笑。曹颂这般子,要是没有曹寅、曹颙父子的庇护,早就让人生活剥。 此一去,看曹颂如何选择。若是他不求功名,就护他做个富家翁又如何?一家老小,也不能都活得那么累。 直待曹颂的身影看不见,曹颙方转过身子回屋,刚好看到蒋坚从厢房出来。 “大人,除了小王庄,李廷臣又烧了上王庄与陈家村。”蒋坚声音沉重,将手中的纸折送到曹颙面前:“死亡百姓数目,尚不知晓。” “小王庄是亢氏兄弟族人所在,这上王庄与陈家村呢?”曹颙扫了两眼,将上面没有提到李廷臣屠杀的理由,问道。 “上王庄有宜首富,陈家庄有人私造器械。”蒋坚回道。 曹颙听了,对这个李廷臣真是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不想着早平息民,减免自己的罪行,还要借着“剿匪”的名义,先捞钱财。 这个人,死有余辜。 永宁县,郊区山中。 从寨子出来,已经三,曹颙与娇娇两个还没有走出山。娇娇虽比不得世家小姐,也是打小娇身惯养大的,最要命的还是双半大小脚。 为啥说是半大小脚,是因为她小时候裹脚的,这几年大了,放开些,平素走路无碍,但是这走远路就不行了。 山路本来就难走,曹项这边也狈,加上路,三里也没走出多远。不过到底是男人,还好些;娇娇咬牙到今,就再也走不了了。 这两夜相伴,曹项与娇娇两个,一个唤“表哥”,一个唤“表妹”,规矩守礼。就算晚上休息,也都是坦坦,没有丝毫逾礼之处。 或许正是因这个缘故,曹项没有发现娇娇的异样。直到她坚持不了了,曹项才发现她的鞋子已经都是暗红,被血浸透了。 “这是?”曹项蹲下身子,看着那已经看不出本绣花鞋,皱眉问道。 娇娇的脸刷白,额头上冷汗直,仍是挤出几分笑,道:“表哥,我累了,容俺歇歇可好?”说话间,她将脚往腿里缩。 曹项看着那面目全非的鞋子,还有白袜上已经干涸的血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娇娇妹子,你的脚……”曹项抬起头来,看到娇娇眼睛里水光闪现。 娇娇仍笑着,却使人看了难受。 曹项长吁了口气,伸出手去,握住娇娇的鞋子。 只轻轻一碰,娇娇已经痛出声来,脸上出痛苦之。 “妹子,表哥逾礼了。”曹项见状,嘴里说了一声,想要褪下娇娇的鞋子。 “疼……”娇娇的身子一僵,终于忍不住,出眼泪。 曹项的脸,也变得刷白。鞋子里,袜子全部被血渍浸透不说,脚底下已经溃烂化脓,鞋子里看着渗人。 娇娇紧紧的闭着眼睛,攥着拳头,忍耐着痛苦。 曹项不晓得为何,只觉得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气,吼道:“为何不早点说,你祖母将你托给了我,你怎么就不能叫人省心些?” 娇娇就算懂事,也不过是十五、六的少女,这几跟着曹项出来,始终沉默寡言,此刻面对曹项的指责,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只是默默垂泪,脸上尽是绝望之。 身为亢氏女儿,从她父亲与叔叔到山寨起,她的命运就离了闺阁小姐的道路。世道艰难,没有父兄庇护,一个女子,如何安身立命? 想到此处,曹项心中了怜悯之意,有些后悔方才吼她。 看着娇娇脚上的“红袜子”,曹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坐到娇娇身边。 直到娇娇擦了眼泪,才听他说道:“洛城中,我已有一一子。虽然外人看她名分是妾,我只当她是我的结发之。” 娇娇不晓得曹项为何说起这些,没有嘴,默默听着,就听曹项又道:“我家在京城,是旗人,我是家里庶子,父亲五年前病故,有嫡母在堂。去年嫡母为我定亲,对方是国公府的小姐,原是要送到河南府成亲,因守孝耽搁了,等我任回京再过门。” “你的身份,有些不寻常。你祖母虽是慈心可悯,但是你一个女子,孤身立世,谈何容易?我会将你的身份如实禀告给亲长。希望能想个法子,免了后患。若是你不觉得委屈,我愿意照顾你;若是你不愿进宅门,愿意过自在子,我会当你为亲妹子。”曹项说道。 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曹项这几守着规矩,但是孤男寡女,对于娇娇的名节始终有碍,所以曹项才说道。 其实,地方官收辖的民女为妾,已经触犯律法,更不要说是同“反贼”有关系的女子。 一个不忍,使得曹项失了平的清明。 就算晓得或许会影响自己的前程,他也狠不下心肠;看来还是要求伯父与堂兄那边处理,既能照看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女,还能免除隐患。只是绿菊那边,曹项心中一痛,有些痴了。 娇娇听了这些,不由怔住,涨红了脸,半晌方道:“表哥,表哥……”说到这里,不由哽咽出声,哭道:“俺好怕……” 是啊,她能不怕么?不过是个小姑娘,这数来经历这般变故。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