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过几功夫,但是凭着四阿哥粘杆处的灵通,影影绰绰的,四阿哥心里也有了几分计较。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半,寻思许多。设身处地,他也能体谅皇父的艰难,只是心里到底有些忌讳…… 要不是贪官污吏横行,使得国库空糜,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想到此处,他对那些国之蠹虫越发愤恨。 戴锦站在书房门外,犹豫了半晌,还是隔门低声禀道:“爷,年羹尧的长子带着年礼到了,进京给爷请安。” “年熙来了!”四阿哥听了,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来,道:“带他过来说话。” 少一时,戴锦带着一个年轻人进来。 那年轻人十六、七岁年纪,眉清目秀,倒是好相貌,不过脸苍白,看着有些单薄。见了四阿哥,他已经甩了袖子,打千见礼。 他就是年羹尧的长子年熙,虽说年家是汉军旗,但是祖上归洲的年头久,行事皆从俗。 四阿哥已经上前,双手将年熙扶起,上下打量了几眼,道:“这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同你阿玛上任时,还是个孩子。你阿玛可好?天怪冷的,怎么派了你来?这一路上可是辛苦。” 怪不得他同这个内侄亲近,自康熙四十五年,年羹尧发纳兰氏病故后,年熙就被姑姑年氏接到王府这边抚育。 直到康熙四十八年,年羹尧外放,年熙才回了本家,随同父亲继母上任。 “王爷,奴才阿玛还好,只是想念王爷,盼着能早些回京;却是因西北战事的缘故,递了几次请求回京陛见的折子,皇上都没有允。”年熙见四阿哥还像过去那般慈,也带着几分亲近,红着脸回道:“奴才也是想念姑姑与王爷,央求了阿玛,得了这个差事。路上有些劳乏,但是想着能见姑姑与王爷,奴才就不觉得累了。” 他孩提时失母,父亲别娶,在他心里姑母年氏就如同母亲一般。 四阿哥见他目光中是亲昵,心里亦是一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同你阿玛提过好几遭,就是不放心你的身体,想着接你回京调养。不过想到你是长子,需要在你阿玛身边帮衬,才拖延至今。这次却是不许走了,还同过去似的,留在这边府里。你的屋子,还给你留着。” 说到这里,四阿哥想起已夭折的与年熙同龄的三子弘昀,不由有些黯然。 年熙孩时,在四阿哥府时,同弘昀阿哥亦是私甚好。见了四阿哥神情,他忍不住开口劝道:“姑父不要伤怀,省得小阿哥的下难安。听说姑父家了两个表弟,侄儿还没给姑父道喜。” 他也是真情,一时间按照旧时称呼叫了。 四阿哥虽平素冷面,也是重情之人。见他如此,没有怪他逾越,反而越发亲近,点了点头,道:“先去给福晋与你姑母请个安,她们两个都疼你,晓得你回来,指定也喜……” 年熙恭恭敬敬的应了,有一句话却是没有说。 那就是他父亲让他回京,也有让他回纳兰府探病之意。他生母是纳兰明珠孙女、纳兰德次女。 如今他母族人丁凋零,纳兰府的当家人揆叙又卧病在。 年羹尧早年离京时,同自己这位叔岳父关系也甚好。即便子病故,又续娶宗室女为继室,他也同纳兰家保持往来。 纳兰氏病故,留下一子一女,一子就是年羹尧的长子年熙,一女夭折。 揆叙绵病榻许久,年羹尧顾念旧情,就使儿子接着进京送年礼之便,探望叔姥爷…… 曹府,书房。 曹颙拿着十六阿哥的信,实是哭笑不得。 “举荐”自己去户部,这叫什么事儿?这六部除了堂官,就是司官,堂官从一品尚书、正二品侍郎;司官最高的就是正五品郎中。 文官不同武官,这打仗的时候,有二十岁的将军,那是宗室皇族,挂个名等着功劳就好。这二十三岁的侍郎,执掌部务,不是儿戏,是什么? 若说正五品郎中,曹颙康熙四十八年,从侍卫处出来,接的第一份差事就是户部福建司郎中。熬了七、八年,不提功劳,这卖命的苦劳也有好几件了。难道熬到最后,就是回到原点,从头再来? 他站起身来,有些坐不住,实不知康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虽说他不贪恋虚名,但是如今父亲刚请辞闲赋,若是他真被贬到五品郎中,那少不得就要有小人跳出来对曹家落井下石。 他不是畏惧,只是觉得麻烦。 他撂下信,从书房出来,走到廊下,唤了个小厮道:“去门房问问,老爷回来没有?” 那小厮应了,还没有转身,曹颙就见曹寅从影壁后过来。 他忙了上去,道:“父亲回来了,老尚书身子如何?” 原来,听说玛尔汉身子有些不舒坦,曹寅去尚书府探病去了。 “还算硬朗,只是耳朵越发背了,有些糊涂,拉着我扯着嗓子说了半晌三藩之时的事儿。”曹寅随口回道。 玛尔汉今年八十三,七十多才从尚书位上退下来。 曹颙跟在曹寅身后,看着板得直直的父亲,也察觉出他的异样。 做了一辈子官,这闲赋下来,不自在也是有的。 想到这些,曹颙心里不由怨康熙帝王薄情。同那些奉违的人比起来,父亲这边不仅是怀着“忠君”之心,而且为了这个奋斗了一辈子。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