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在旁,亦跟着十六阿哥起身,躬身见礼。 四阿哥摆摆手,叫两人起来。宾主重新落座,四阿哥看了曹颙一眼,对十六阿哥道:“十六弟与曹颙能专程赶来,我心甚。只是规矩所限,今不能留你们两个吃酒了。” 十六阿哥笑着说道:“这个四哥不说,弟弟也晓得。我不过是闲着没事,知道四哥休沐,就过来寻四哥说话,四哥不要嫌弟弟烦。至于曹颙,还得赶回家去做孝子,不能久留。” “是么?”四阿哥随后应着,看了眼曹颙。 说了几句闲话,十六阿哥望了望座钟,见时候不早,怕耽搁曹颙,就对曹颙道:“孚若,你先回府吧,我同四哥喝会儿茶再回。” 曹颙闲坐无话,也正打算告辞,闻言便起身,同四阿哥别过。 四阿哥唤了个管家,吩咐将曹颙送出府。 十六阿哥端着茶盏,忘了里面的茶叶浮浮沉沉的,半晌没吱声。 四阿哥见他神怅怅的,有些发愁的模样,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遇到难处了?” 十六阿哥皱着眉,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四哥,我现下见了曹颙,老想踹他一脚,都快魔怔了。” 谁不晓得,十六阿哥与曹颙关系向来要好。从亲戚上说,他们是表兄弟;从姻亲上说,十六阿哥是曹颙的叔岳丈。加上两人当年为同窗,这情甚为深厚。 虽说朝廷有规矩,皇子阿哥不得结朝臣,但是这些年也没碍了十六阿哥与曹颙的亲近。 这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个了? 四阿哥听了,有几分纳罕,挑了挑眉,道:“怎么,曹颙得罪你了?” 十六阿哥支着下巴,摇了摇头,瞅了瞅门外侍立的小厮,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四阿哥见状,挥挥手,将人都打发得远远的。 十六阿哥这才叹了口气,对四阿哥道:“四哥,虽说曹颙做了咱们侄女婿,但是从额娘那边论起,我还要唤他声表哥。认识七、八年,有时候心里还真依赖他,凡事乐意寻他拿个主意。这要是……这要是曹夫人真是皇家血脉,不管是伯王的女儿,还是皇父的公主,那曹颙岂不是都是咱们的外甥?我这当舅舅的,将外甥当表哥这些年,这叫什么事儿?不应该踹他两脚,解解恨?” 这些尘封往事,四阿哥的心中晓得些。 听十六阿哥说话带着孩子气,他实是哭笑不得,板着脸道:“十六弟,慎言。这些捕风捉影之词,岂可尽信?” 十六阿哥摸了摸下巴,道:“四哥,您以为弟弟愿意信?不信又能如何?除了月初的如意之外,听说去年太后给曹家的赏赐中,还有太皇太后的遗物。太后她老人家,这些个孙女、孙媳,谁有这个体面?就是五哥府上的几位福晋,也不曾有过这般厚。再说,里的几位娘娘,哪个是吃素的?这两,曹夫人寿辰,里赐礼的主位不是一个两个。” 十六阿哥说得这些,四阿哥都晓得。只是有些话十六阿哥说得,四阿哥却说不得。 见四阿哥缄默不语,十六阿哥道:“四哥,弟弟实是想不明白,皇阿玛或者伯王到底有多大的苦衷,任由皇家血脉落民间?这传闻虽说得有鼻子有眼,却是不住推敲……” 见十六阿哥对这个上心,四阿哥神一沉,道:“十六弟,不管真相如何,既是皇阿玛没有公布天下之意,十六弟这边也别节外生枝,要不然处境难堪的只会是曹家诸人。” 十六阿哥低声道:“弟弟不过是好奇罢了,连额娘提及姨母,都带了恭敬之意,怕不是空来风……” 曹府,兰院,上房。 屋子里烧得暖暖的,李氏坐在炕边,笑呵呵的跟着曹颍、曹颐闲话家常。少不得夸曹颍之女可,又跟曹颐念叨了两句寿哥儿。 曹颐原想带寿哥儿回娘家,但是因天气寒,寿哥儿这几又有点咳,所以没敢折腾他。 曹颍与孙珏长女,小名叫丹儿,今年七岁,梳着两个环髻,穿着一身银粉小旗袍,看着甚是乖巧可。 曹颐这边,面上笑着,心里已经觉得不对。想着方才献寿礼时,曹颍那边又是金、又是玉,体面是体面,却不像是自家人。 曹颍这边,心里后悔不迭,已经开始埋怨丈夫不懂事。 曹颐婆家是国公府,地位比孙家高了不止一截;说起亲近来,她是李氏抚养长大的,曹颍这边只是隔房的侄女。 既是曹颐还是往年的例,那孙家这边也当是往年的例,送些寿面与衣服料子就是,非要大张旗鼓的这些。 幸好,兆佳氏还没过来,要不然不晓得要气成什么样。 听闻两个姑回来,初瑜就过来陪着说话。待曹颍的礼单一出,初瑜便晓得这是那位孙家姐夫的手笔。 这两年,孙家随礼,越来越重,闹得初瑜都有些困惑…… 东府,内院。 兆佳氏穿了身簇新的青缎面直旗袍,外边罩了淡蓝的襕褂,看着素雅得很。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呲了呲牙。 看到上面黄的烟渍,她不由皱眉,回头对红梅道:“将青盐拿来,我要擦擦牙。” 静惠站在一旁,已是穿戴整齐,等着婆婆一同出发。 从西府传来消息,道是大姑娘与三姑娘回来,至今已经有半个时辰。兆佳氏这边收拾了半晌,还没有收拾好。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