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殿邦亲自送到门外,见尚志舜上马走了,才收起笑脸。 回到厅上,他拿着那两张地契看了许久,叫小厮去将管家与帐房唤来。 “西城是有座宅子,三进的,如今三爷住的就是。”管家俯身回道:“挨着西直门了,有些老旧,前些年三老爷搬过去前,修缮过一遭。” 董家子孙众多,虽没有分家,但是这边宅子住不开,行三、行五的两个庶子就挪到外头住去了。 “太远了。”董殿邦摇摇头,对管家吩咐道:“使人出去打听打听,在曹家附近,有没有要出售的房产,三进的宅子。实是没有,四进的也好。” 管家俯身应了,董殿邦又对帐房道:“府里的银库里还有多少银子?前两叫你支些银钱来,去钱庄换些金子,如何了?” “老爷,如今世面上少金子。官兑比例虽还是十两黄金兑一两银子,黑市里已经涨到十二两。小的已经使人四处打听,看能不能寻个便宜的地方。”帐房回道。 董殿邦闻言,心里“哼”了一声。 虽不晓得宗人府筹集那些金子做什么买卖,但是能获利几何?若是囤积在手中,现下放下来,就是一两成的利。 不过只是想想罢了,黑市里兑换个十两八两金子还成,若是真多了,那些钱庄里的大爷能眼看着?加上他们背后的主子,还不定要寻个什么罪过,将这买卖给断了…… 曹府,兰院。 曹寅、曹颙父子换了常服,坐在屋子里闲话。李氏坐在炕边,眼睛则是看着炕上的长生。长生快周岁,已经开始能站着了,只是还不稳当。 李氏怕摔疼儿子,使人在炕上铺了两层炕毡。饶是如此,她眼睛也是离不开。 初瑜这边,则是亲手给公婆与丈夫倒茶,送上,随后陪着婆婆在一旁说话。 今儿是二房曹硕遗腹子天护抓周的子,天护一手抓了笔,一手抓了砚台。曹寅见了,想起逝去的侄儿,也是唏嘘不已。 天护是十月初二生的,长生是十月二十五。 李氏想着今儿天护抓周时情景,低声对媳妇道:“小孩子都贪嘴,要是长生什么也不抓,就去抓饽饽的话,岂不是叫人笑话?” 原来,小儿的抓周仪式上,除了放着文房四宝、经书与代表着各行各业的小物件外,还要在旁边搁上两盘子糕点。 初瑜听到婆婆相问,犹豫了一下,道:“那太太说如何好?” “是不是也让长生先认认这些东西,瞧瞧到底稀罕什么。”李氏说道。 曹寅听到子所说,转过头来,道:“抓周是要考校儿子往后的志向,虚作假的话,那不是蒙人,是蒙自己个儿。不晓得孩子天喜好,如何能因材施教?” 丈夫这么一说,李氏越发担心了。万一儿子抓个胭脂、针线的话,岂不是要被老子看成不务正业? 只是,在儿子媳妇面前,她也不好跟丈夫争辩,便点点头,柔声道:“老爷说的是。” 这时,将见长生晃晃悠悠的过来,小嘴里嘟囔着:“娘……” 李氏这边,已经是怔住了,连曹寅、曹颙都望过来。 长生这还是头一次说话,李氏喜不已,一把将儿子抱过来,哄着道:“长生乖,再唤一声。” 长生却是伸出小手来,要抓李氏的耳钳子。 曹寅摸了摸胡子,道:“子过得真快,好像昨儿他才落地,转眼就到了牙牙学语之时。” 虽说堂兄弟不少,但是同胞兄弟,只有这一个,曹颙也打心眼里稀罕长生。 虽说高门大户里,生活条件好些,不像寻常百姓家那么艰难,但是小孩子打落地,也叫人费心。周岁了,才算硬实些。 不管李氏如何哄劝,长生就是不肯再喊第二声,嘴里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的小手往李氏前摸来,小脑袋瓜子也不安分,使劲往李氏怀里钻。 见李氏要避闪,长生小嘴一咧,哭出声来。 李氏见状哭笑不得,晓得儿子是饿了,抬头吩咐丫鬟唤子将长生抱下去喂。 屋子里这才算安静了,曹寅问初瑜道:“明儿就是太后圣寿节,贡品都预备好了?” 初瑜站起身来,回道:“都预备好了,除了一尊檀香佛、一尊象牙观音外,还有太太亲手制的中衣两套。” 曹寅点点头,看着李氏道:“难为你有心,礼轻情意重,太后会喜的。” 李氏笑着说道:“这两年,得了太后她老人家太多赏赐,心里得紧。虽说按照之前的规矩,花大银钱置办的寿礼体面,但是太后她老人家也不缺那个。里觐见时,就听太后念叨过一句喜我的针线,我便做这个了。虽比不得里内造的,但也选得最好的料子。软乎服帖,老人家用着应该会舒坦。” 曹颙在旁,听着父母对答,想着太后对曹家的赏赐,心里有些没底。 如今曹家父子同为京堂,已经是惹眼,太后会不会闹出“认亲”戏码?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否认。不管母亲的身份是公主,还是郡主,都牵扯到皇家秘辛,以康熙那个名声、面子的秉,指定不会愿意掀开皇室丑闻。 从热河回来后,太后就一直住在畅园,没有回。今,圣驾也移驻畅园。 次,圣寿节。 曹寅夫妇与曹颙夫妇都是半夜就起来了,按照品级装扮,要赶在丑正(凌晨两点)从西直门出城,往畅园去贺寿。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