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事生怕将曹颙的吩咐混淆了,重复了一遍,见曹颙点头,才应声下去。 赫山在旁,指了指离前台较远地方的几排椅子,开口问道:“什么纳捐位置,就是那边么?到底有什么好处,一把椅子能卖到八百?” “不过是图个稀奇,有些商贾想要子侄跟着见些世面罢了。”曹颙回道。 过了一刻钟,外头的声音开始繁杂起来。 之前的那个主事转还回来,已经是脸通红,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大人,大人,那五十个竞拍号都排出去了。后边的十个号,十个号……拍出了高价……二百四十九号是白银六十万两……二百五十号是白银八十万……十个号合计二百八十五万两……” 别的人听了,只觉得银子多,几十万,几百万两的,也不晓得多个多少。 最震惊的,就是广储司郎中尚志舜了。 要知道,去年内库的盐茶税进账,拢共三百七十四万余两银子。 曹颙这边,招投标尚未开始,进账的保证金与纳捐银子,前后算上已经是超过五百五十万两。 这还只是保证金,按照招投标计划书上,起拍金额是保证金的三倍,成预计在五倍以上,那到时候入账的银子又是多少? 曹颙听了这个数目字,心里也了不少喜。 就算三分之二的商贾竞拍失利,那就有小四百万银子入国库,应付西北战事也能顶一阵子。竞拍成功这些,将后边的银子一纳,内库这边的收入比国库那边定会只多不少。 这样看来,他的一千万,倒是颇有眉目的样子。 虽说一下子揽这些财,委实有些着眼,但是已经到了这个的步,再担心也是扯淡。 主持台上,除了条案,还把摆放着一口内库里临时借用的座钟。 随着“当当”的钟声想起,午初(中午十一点)了。 由内务府本堂主事引着,仕云带着护军营的兵丁依次检查过,放得众人入场。 马齐、曹颙等人已经先隐身一边,省得众人见了又要跪啊、拜啊的,使得场面混。 虽然进来不少人,却是鲜少有人出声,多是把着自己的号码牌,寻了对应的椅子坐好,井然有序得很。 遇到人故旧,也顾不得寒暄,多是点头了事。 瞧着他们是身上的穿着,不少人都是用了蟒缎,看来是捐了顶戴在身上。 这二百五十个竞拍席坐,才是二百五十个“纳捐席”进场。 仕云举着磁板,扫了一眼边上托盘上搜出来的几把匕首,却是哭笑不得。 倒是商贾出身,带着村气,这随身匕首多是些花把式,镶嵌着金玉宝石,看着华丽,放在手里轻飘飘的,不像是顶用的样子。 包括仕云在内,二十个护军,分作五组检查,速度也甚快。 少一时,就进去大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仕云只觉得胳膊酸,心里盼着快点完,换下衣服进场瞧热闹去。 眼前这个人,却是磨磨蹭蹭的,不往前来,仕云不皱眉,挥手道:“哎,快点啊,别耽搁功夫。” 那人瞧了他手上的磁板一样,才缓缓上前,俯身从靴子里出一把鹿皮鞘的匕首,低声说道:“这个是暂放,还是要收没?” 因说话的动静下,仕云没大听清,拿着磁板,一边往他身边比划,一边问道:“什么收没?” 那人正是韩江氏,虽然在后头瞧了一会儿,晓得这检查是不翻衣服的,但还是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仕云见她神态有异,前鼓鼓囊囊的,皱眉道:“那里是什么?有没有铁器,自己个儿先出来?省得爷费事。” 韩江氏闻言,脸通红,差点就要转身奔开。 她强稳了稳心神,将手中的匕首递上:“身上的铁器只有这个,是小的双亲遗物,若是就此收没,请容小的先寻人将这匕首暂放。” 见仕云不应声,韩江氏以为他不相信,不卑不亢的回道:“曹大人府上赵管事,认识小的,倘若大人不信,可寻人唤来过来相问。” 仕云的眉头没有舒展,眼睛却像粘在韩江氏脸上。 韩江氏察觉出不对来,忙侧过头去,避开来。 仕云的视线落到她的脖颈间,嘴角已经是了笑意,从韩江氏手中下匕首,道:“不劳烦赵同那小子了,这个爷替你保管着,你先进去吧!” 韩江氏心里只觉得诡异,后边还有人催促,她也顾不得探究,低着头进了场子。 仕云手里握着那匕首,看着韩江氏的背影,却是神情变幻,时而喜,时而凝重,纠结得很…… 到午初二刻(中午十一点半),拍卖场这边已经是预备完毕,开始有王公百官陆续到了。 先到的,自然是主管内务府的十六阿哥与协理内务府的十七阿哥,他们两个形匆匆,身上难掩风尘。 昨儿他们是中午就从这边走的,今天不晓得是何缘故,姗姗来迟。 看着当当的会场,他们两个颇为意外,望向曹颙时,却是只有高兴的份。 趁着十六阿哥与别人寒暄,十七阿哥低声对曹颙道:“孚若,你当好生谢谢十六哥,他见昨儿的情形不好,怕你担干系,专程拉着爷,跑到皇阿玛跟前,为你诉了苦处,好防着今儿失利你挨收拾。这一路快马,爷的大腿都磨破了皮儿。”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