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喇氏见两位皇子来了,彼此见过,带着陈氏退避下去。 七阿哥使人送来座位,就在池塘边的树荫下招待两位弟弟吃茶。 瞧着两位弟弟换了葛纱袍子,手里拿着折扇,跟富家公子哥似的。七阿哥道:“就算是真悠闲,也不用这般大张旗鼓的显出来。皇阿玛正为西北的事儿烦心。小心你们别受了申饬。” 在诸位皇子阿哥中,七阿哥是出了名的“孤僻”子,同兄弟往来并不亲厚。不过,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年岁同他长女差不多,算是幼弟,七阿哥倒是还有几分真心关切在里面。 十六阿哥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扬着下巴,笑着说道:“谁说兄弟们闲?就是皇阿玛那边,也是早就发话的,只要我同十七两个侍候好太后老人家就成。三哥、四哥忙着朝政,固然是为皇阿玛分忧;我同十七两个彩衣娱亲,也是代皇阿玛尽孝不是?” 七阿哥笑着听了,却是有些羡慕他们的自在。 虽说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也是二十来岁,都成家了,但是因没有分府,住在里,言谈行事还跟孩子似的。 十七阿哥正喝着茶,见十六阿哥将折扇摇晃的厉害,指了指那扇子,对七阿哥道:“七哥,您赶紧仔细瞧瞧,省得十六哥显摆个没完。” 七阿哥闻言颇为不解,十六阿哥已经巴巴的将张开折扇送到七阿哥眼前,带着几分得意道:“七哥,您瞧这是什么?” 七阿哥就着他的手看了,却是红彤彤的一片,都是各印鉴,“五云”、“体元主人”、“万机余暇”、还有什么“惜寸”、“我思古人”、“缉熙敬止”,再反过后看背面,“天禄永昌”“子子孙孙用之协相”、“太平”、“广被”等。 这其中,有的是七阿哥见过的,例如这“体元主人”与这“广被”两方,晓得是皇父的私章。 这扇子,是端午节后的御赐之物。 这也是里旧例,每年端午节,内廷王公大臣都要恩赐葛纱与折扇。就是外臣,有圣眷犹隆的,也会受到这时令赏赐。 其他的印章虽然七阿哥大多没见过,但是既是扣在这御赐扇子上,那不用说,指定是皇父的。 “这要是三哥见了,怕是要密下了。”七阿哥看着这些印鉴的笔法叹息道。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笑着说道:“换做别的,他敢密,这个怕是弟弟送到他眼跟前,也当要避嫌疑了。” 七阿哥不听这些事,从十六阿哥手中将扇子接过来,道:“这都是你自己个儿盖的?今年里赐出的扇子,都是你盖的章吧?” 十六阿哥点点头,又摇头道:“大家伙得的扇子是我盖的,这个却不是,还是瞅着皇阿玛把玩这些私章的时候,去央求来的。” 兄弟两个,探着头,将这上面的印鉴都大致点评了一番。其中,有两方看着眼,像是个金石大家的手笔。 十七阿哥听他们扯起别的,不纳闷,道:“十六哥,咱们不是奉了太后懿旨过来的么?这怎么说跑题了?” 十六阿哥这才将折扇收了,对七阿哥说道:“七哥,六月的贡品到了热河了,有杨梅,高丽人参什么的,太后有懿旨,将其中的几份赏赐下来,除了五哥那边不必说,今年七哥这边却是占了个大头。” 七阿哥听了,却是浑然不解。 太后怎么想起赏赐给他这边东西来?虽是太后的孙子,但是他不占嫡长,也不比十六阿哥他们在太后面前脸次数多。 “咳!”十六阿哥清了清嗓子,道:“七哥这边,却是半数是七哥这边,半数是指明给大格格的。” 说起这个,兄弟两个有些无语。 自打四月底,曹寅之进,就有消息影影绰绰的传出来。有说是太后不喜李氏,出言训斥的;又说是太后与李氏投脾气,对其格外相看…… 太后这种赏赐的法子,不晓得算不算是“曲线救国”。 在这之前,却是皇父也用过这个法子,打赏过曹颙。 七阿哥想到此处,心里颇觉怪异,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个儿不晓得的。 这觉怪异的岂止是七阿哥一个,还是十六阿哥也是如此。 太后虽在后呆了大半辈子,但是因早年太皇太后的庇护,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并不是个圆滑世故之人。 同寻常的老人一样,她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在同十六阿哥说起曹家时,老人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切。那种关切劲,并不亚于她亲自照看大的五阿哥那边。 就是这借着打赏曾孙女,赏赐曹家,这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太后是国母,这大清最尊贵的女人。诸事随心没什么,却是使得曹家难免引得旁人侧目。 十六阿哥心里,是不愿曹家惹上麻烦的。 曹家长房就曹颙哥儿一个,要是闹出什么是非来,最后还得曹颙头疼。 十六阿哥因这个缘故,婉转在太后面前劝阻了两句,说是道路遥远,往来运输不便宜什么的。就算没有这些,晚辈们亦是能体会太后的慈心,云云。 太后哪里听得懂这个,权当十六阿哥因天气热、道远才这般说的,心里却是也有些不放心。 这才想起七阿哥来,让十六阿哥出来传旨,叫七阿哥使唤两个妥当人,送这些贡品回京。 七阿哥晓得了前因后果,心里的疑惑越深,想起出差蒙古的女婿曹颙,倒是真有几分想念……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