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曹颙是他上官,他虽说嫉妒,也只能勤勉差事,不想要被拉下太远;若这有才能之人,是他的下属,那他会不会有什么龌龊想法? 那“圈养舍饲”与“牧草储蓄”折子,曹颙请他们联名时,自己嘴上说着羞愧,心里也是眼红的吧? 唐执玉只觉得像挨了闷一般,身子颤悠着,有些站不稳。 伊都立见他晃晃悠悠的,不纳罕,问道:“唐大人也醉了,就见你喝了两盅啊?” 唐执玉神一僵,道:“让伊大人见笑,唐某怕是真醉了。”说完,提着盒子菜,浑浑噩噩的出了酒楼。 骑着骡子,回到家中时,唐执玉的脸上已经是怅怅的。 将盒子菜子收了,他便去了书房,除了羞愤,还了几分恐惧之心。 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所谓的君子,就是如此德行么?他叹了口气,不阖眼,思量自己入仕这十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他自以为的“忠君国”,还是为了往上爬? 真相让人无的自容,他低下头来,觉得甚是沮丧。此时,便听到脚步声起,随后有人推门进来。 “我要看书,”唐执玉没有抬头,但是家里拢共那几个人,也听出是老陈氏的脚步声:“宵夜你们自己用吧,我晚些时候回房。” “老爷,这……银子……”陈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惧意,道:“有人动了手脚,这是行贿老爷么?” 唐执玉听得稀里糊涂,抬起头来,就见子双手摊开,捧着两锭银元宝,上头还有一封信札…… 第0538章 艰难(上) 同京里盘踞数代的洲权贵相比,曹家虽不算名门,但是胜在祖孙三代都是当今天子的近臣,也是有些分量。 曹颙降职一事,引得不少有心人的猜测。 其实,曹颙二十二的岁数,任兵部郎中,已经是少年高位。不过,同他过去的履历相比,这又不算什么。 太仆寺虽说冷清,但是主官却是九卿之一;兵部虽说是权重的地方,但是曹颙是连降三级过去的,担任的又是四司中车驾司郎中,这惩处委实有些重了。 兵部四司,包括掌管武官选授、品级的武选司,掌管兵籍、武器、乡会试武科、编发、戍军诸事的武库司,掌管马政及驿传之事的车驾司,还有掌管各省舆图的职方司。 四司中,论起权大油水足,还是要数武选司。 武选司是兵部里的“吏部”,武官出京也好,进京也罢,这边的打点是万万不能少的。从主司郎中,到下边的主事、笔贴式,每年收到的冰敬、炭敬、别敬不可胜数。 其次,武库司也是好的,这有武器收库入库、戌军等事物,其中的弯弯道道也多了去了。 最轻省的是职方司,不过是上衙门点卯吃茶混子,十天半月没差事是经常的。虽说油水不过武选司同武库司,但是也没人眼红,不用替上头背黑锅,胜在省心。 车驾司则是两头都不占,既没啥油水,这琐碎之事又多。 名义上这边掌管全国马政,但是所谓的全国马政,指的就是八旗牧场。八旗牧场,上边有各旗的都统、副都统管辖,哪里论得着车驾司这边说话? 可是既担了个名,这牧场考核,牲畜数目统计,还是要归到车驾司。 就比如去年冬今年的这蒙古雪灾,使得牧场牲畜损失严重,就是车驾司的官员去挨个牧场清点牲畜数。 太仆寺牧场牲畜数倒毙三成,四位主官都受了惩处。八旗牧场的损失将半,兵部这边也受了牵连。兵部两位尚书罚俸,分管具体事物的侍郎降级留用,车驾司郎中、员外郎罢官问罪。 上任伊始,曹颙去拜见了几位堂官,随后回到车驾司。 看着面前随同其他主事、笔贴式一起给自己见礼的纳兰承平。曹颙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想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句话,“该留的不留,该走的不走”。 受牧场牵连被罢官的前任员外郎是镶红旗的,平郡王讷尔苏的门人。如今这取而代之的,则是因清点牧场牲畜倒毙数立下功劳的纳兰承平。 早年的纳兰承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巴拉巴拉的,是个出风头的家伙,带着几分纨绔子。如今的他,却是少了言笑,神情肃穆,稳重的恍然两人。 虽说他面上恭敬,礼数周全,但是偶尔望向曹颙的目光,却是难掩怨愤。 来这边当差,曹颙本就觉得麻烦,见了纳兰承平的神态,越发觉得头疼。 十四阿哥保举他来兵部,是想拉拢他? 曹颙心中不冷笑,要是十四阿哥真是有容乃大之人,那也不至于因曹颙最初与镶黄旗子弟的恩怨而对他极尽嘲讽。 十四阿哥也不是小孩子,应该晓得康熙的忌讳。 拉拢曹颙,拉拢曹家,要是没有康熙的授意,那只会适得其反。 十四阿哥这般作为,不过是要将曹颙拉到身边。 想要挑错处也好,想要牵制曹寅也好,暂时讲和也好,都能主动许多。再说,虚张声势,给其他阿哥看,也算是给曹家树敌。 曹寅、庄先生、曹颙经过分析,已经是心中有数,却是也别无它法。 毕竟圣旨已下,曹颙只能领命往兵部去了。幸好兵部上边的部务王爷中,还有平郡王讷尔苏,多少也算是有个照应。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