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番斥责,怕是就要有多半数的朝臣心里没底,寻思自己是不是遭了皇帝厌弃,还有谁会去理会月星辰的变化。 如此一来,大事化小,再按照早年的先例,随意寻几个官员发作一下,事情就算是应对过去了。 既是自己受牧场牵连,要被发作,保不齐就是这次了…… 康熙仍在滔滔不绝,下边的臣子却是有熬不住的了,只听“扑通”一声,已经有人晕厥倒的。 大家都是半夜起身,到太和门外侯着的,这到了时辰,在乾清门外又站了许久、跪了许久。年轻点的还不碍事,上了年岁的,都是眼冒金星,强忍着,终是有忍不住的。 倒地的是内阁学士达礼虎,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生死不知。 康熙说得正畅快,被搅了兴致,脸已经难看起来。 他回到御座上,俯视着跪着的臣子,低声对身边的内侍道:“去宣太医。” 那内侍应声去了,康熙再次看向他的臣子,正好瞧见三阿哥在用袖子擦汗。他眼中多了些许嘲,怕是这个修书的儿子,开始要睡不安稳了。 曹颙听到有人摔倒的动静,不放心的往父亲那边瞄了瞄,见不是他才算放心下来。 此时,就听到内侍高声喊“散朝”,曹颙又随着众人跪送。 倒地的大学士已经叫内侍架走了,其他上了年岁的大人,晃晃悠悠的起身,看着也甚是可怜的模样。 同那些七老八十的老臣与宗室相比,曹寅还算年轻的。 曹颙见父亲看着无碍,便没有往那边凑,转身想要回衙门,就听有人笑道:“曹颙,往后就要同衙当差了,改同爷好好喝一盅……” 曹颙回头,面如常,心里却是不愕然…… 第0536章 惊诧(下) “这……”曹颙转过神来,面如常,随即才像是不解似的,开口问道:“十四爷,请恕下官愚钝,此话怎讲?” 十四阿哥朗的笑笑,瞥了瞥左右,道:“左右咱们顺路,边走边聊。” 曹颙面上应了,心里却是震惊不已。 虽说晓得自己要因牧场的事受牵连,但是曹颙也没想过会是去兵部。是个地道的门外汉不说,关键之处是离十四阿哥太近了。 月初的时候,讷尔苏那边曾置办了酒席,请的就是十四阿哥同曹颙两个。 席间,十四阿哥借着“醉意”,也说了往后要多亲近,别因过去的“误会”生疏。 他还主动提及到永庆,道是最近才因平定地方匪,由从六品的卫千总升了五品守备。 十四阿哥没有直接说永庆升职是他出的力,但是不到两年的功夫,就升了三级,要是兵部没人说话,那怎么可能? 十四阿哥眼看就要发迹,曹颙也不愿惹麻烦,自然是含糊应下,心里却越发提防。 人就是如此,对未知事物都存了畏惧之心。 之前总总,影影绰绰的,都像是有十四阿哥的影子,但是却又使人看不真切。 十四阿哥表面上是赤诚之人,喜怒行于,让人掉以轻心,真实状况,却只有他自己个儿晓得了。 出了西华门,曹颙与十四阿哥并骑而行。 “车驾司郎中,掌牧马政令及驿传之事,你倒是也好上手。”说到这里,十四阿哥收了笑,道:“只是品级降了三级,许是面子上不好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马匹关系到边疆大事,这次损耗严重。除了天灾,多少还有牧场上下失职的缘故。兵部两位尚书罚俸,侍郎降级,主管郎中罢职,也是一番动静。” 降职处分,是曹颙意料之内,但是调兵部却委实没有想到。 原还以为自己会回户部任郎中,要不就是外放直隶做知府或者知州,离京城不远,又能磨练磨练。 兵部同其他几个部不同,其他几个部臣是摆设,上下做事的都是汉员。兵部里面,汉员是摆设,能说得上话的都是旗人。 除了十四阿哥,还有几个宗室王爷分管兵部的差事。对曹颙来说,这种地方向来是避之不及的。 就算那车驾司郎中,听着同太仆寺卿的差事,是有些相同,但是岂是那么好做的? 太仆寺下属的牧场是皇家牧场,就算有人敢动手脚,也会心存顾忌,不敢妄为。 兵部掌管的却是八旗牧场,上边各旗都统、副都统不说,还有一堆王爷贝勒。 这个缺,倒像是替死鬼,要是牧场出了什么闪失,谁敢去追究那些旗属王爷的过错,自然都要落到车驾司郎中这个倒霉蛋头上。 思及此处,曹颙不有些困惑。 十四阿哥前些子才费心的“和解”,眼前又来这出做什么?还是说他只是传个消息,同他并没有干系? 半晌不见曹颙答话,十四阿哥转头往来,见他神,才恍然大悟,笑着说道:“你且放心,谁还会坑你不成?牧场那边之前的烂账爷已经使人算清楚,不会累到你身上。” 既是他殷勤,曹颙面上只能受了,拱手道:“既是如此,就谢过十四爷了,只是下官能力有限,太仆寺不过两处牧场,还闹得这样,八旗牧场,怕是更加难以胜任。毕竟关系到军中大事,要是因下官之故供给不足,那岂不是罪过?” 十四阿哥摆了摆手,横着眼睛道:“过谦既诈,过谦既诈啊!要是你那么不堪,那保举你的爷是什么?有眼无珠,信口雌黄,欺君之罪?”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