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郡王府,曹颙兄弟先被带进内院瞧了姐姐曹颜和两个侄子福彭、福秀,然后出来被小厮引到王府的戏楼瑞喜楼。 曹颂瞄着戏台子,连声问领路的小厮今儿请的什么班儿,有什么打戏没有。 曹颙笑着摇摇头:“过年咱们府里也请戏班子,回头戏由着你点,今儿可别没了规矩让人笑话。” 曹颂眼睛发亮,一口气说了几折子武戏,又说了两个功夫好的武生名字,央曹颙请来。曹颙笑着应下,叫他回头告诉庄先生,庄先生负责请戏班子。 瑞喜楼,从一楼大厅到二楼雅间,摆下几十桌席,来宾实在不少。而今儿赴宴的人,十之七八比曹颙官职大,曹颙实在没兴趣来来回回请安玩,上了楼一眼瞧见了德特黑与述明,就往他们俩那桌去了,位置较偏,并不起眼。 讷尔苏晓得曹颙的秉,过来和他聊了两句,也没把他往主席那边请。只曹颂觉得这位置偏看戏不舒坦,但是哥哥也许了自己过两家里请戏班子,他便也就认了。 才开席没多久,有两个小厮过来相请曹颙兄弟,只道福晋找他们。 兄弟两个随着进了内院,问琴出来,悄声提点说:“里面几位老福晋便问到咱们福晋兄弟,要见见,福晋才让叫大爷和二爷的。” 曹颙兄弟听了,心下有数,整了整衣襟,跟了问琴进去。 曹颙一进屋,扫了一眼便垂下头,规规矩矩的给诸位福晋夫人行礼问安。他忙着低头固然因为礼节,却也是因为这屋子珠翠,明晃晃的刺眼。 屋里坐着十来位贵妇人,十几岁到五十几岁多大年纪的都有,半数以上穿着亲王、郡王福晋的香大礼服,一片金光灿烂。 几位年长的老福晋坐在炕上,笑着把兄弟俩叫到近边,上下打量一番,不住嘴的夸:“真真是平王福晋的亲兄弟,这模样、这气度没个不一样!”又拉过手来,细细问了年纪读书等事。然后众人又纷纷拿出见面礼来,大抵是“状元及第”、“笔锭如意”之类的金锞子。 曹佳氏笑着代兄弟俩谢了一回,众人都纷纷道因来的匆忙未备表礼,太简薄了些,让他们勿怪。 实际上,众人给出的金锞子都不少,这些拢一拢百金还多,折算起来是千余两银子,兄弟俩倒着实发了一笔小财。 俗语云“二十七,洗疚病;二十八。洗邋遢”,腊月二十七与腊月二十八是京城人年前沐浴的子。一年下来,吃剩的药饵,也都丢弃在大门口,还把用的方子都烧了,取“丢百病”的吉祥寓意。曹府上下,裱糊窗格,粘贴年画剪纸,已经尽是过节的气氛。 转眼,到了三十这天,曹颙午后匆匆进去。今儿,康熙下午在太和殿赐宴给蒙古藩王、内大臣、大学士与诸侍卫。曹颙眼下虽是十六阿哥的伴读,职位却挂在侍卫处,却是要去领受皇恩的。 德特黑、述明与纳兰富森等人早已经到了,见到曹颙,又是一番亲近。曹颙在诸人中年龄最小,少不了打千拜年。 曹颙随扈草原,见过康熙赐宴外藩的情形,不过跟眼前太和的盛宴比起来,外那些就是小巫见大巫。上千人的宴席,人往来不绝,各种外界不得见的美器皿,装着各美食佳酿,陆续上来。 在宴席开始前,像曹颙他们这样的侍卫还另有殊荣,那就是获赐“福”。就是祭祀用的白水煮猪。不带一丝盐味的,肥多瘦少,几乎看不到红。每位侍卫一大块,没有一斤,也有八两,看着就已经了。幸好曹颙也不是侍卫小白,对这传说中的“福”虽是初见,却闻名许久。荷包里早有准备好的细盐包,悄悄取了撒了,咬牙吃尽,再看其他人,也是小动作不断。 大半斤肥下去,就算眼前再是山珍海味,曹颙胃口也失了大半,不过是拣着新奇的夹上两筷子。好不容易挨到申正二刻(下午四点半),宴席结束,众人出散去。 曹府大门上,对联门神都是早早贴好的,门房小厮也是穿戴一新,见到曹颙回来,殷勤上来牵马。 回了葵院,换了侍卫服,曹颙狠狠的喝了两杯浓茶,解了解油腻。这顿宴吃的,竟似只记得了油腻的肥味。 曹颂听说哥哥从里回来了,笑呵呵的赶过来,也是从里到外穿了新衣服。曹颙看他面红光的样子,想着他这些子又是“歌”、又是“屋里人”的,就瞧他不顺眼。不过,想想,大过年的,实在懒得说他。 曹颂坐在哥哥对面,好奇的询问了些宴的事。 听说吃的是肥猪,其他的菜又是温嘟嘟、不冷不热的,曹颂顿时没了兴致。 曹府的家宴分在两处,曹颙、曹颂、庄先生等人的席面设在内院,正堂。这边屋子宽敝,分东西屋子。西屋子摆两桌,炕上是曹颙、曹颂与庄先生、曹武,地桌是魏家兄弟、大管家曹忠与昌平那边的管事何茂财。东屋子是三桌,炕上是曹忠家的、张嬷嬷并两个年岁大的婆子,地上一桌是紫晶带着玉蜻与一些管事媳妇,另外一桌则是葵院与槐院的大丫鬟。 剩下的使婆子、小丫鬟,长随护卫门房小厮等人,则在前院吃酒。也是分了男女两处,各自热闹。 老管家曹武虽然已经八十三岁高龄,但是却认准死理,绝不肯同主子们一道吃的。曹颙与曹颂兄弟再三劝了,老人家才挨着炕边坐下。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