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图点点头,行了礼退出去。 什图前脚才走出去,后脚外面小丫鬟就来回禀,曹家三小姐来了。 喜塔拉氏面上一喜,几乎不假思索就向那小丫鬟道:“快去喊大爷回来!” 小丫鬟刚扭身向外跑,却又被喜塔拉氏喊住:“算了,别去了!” 小丫鬟愣怔的瞧着太太,不知所措起来,奇怪太太今儿是怎么了。 喜塔拉氏淡笑着朝她摆了摆手:“请三小姐往东屋去。” 曹颐进门给喜塔拉氏见了礼,又谢她送的白玉挂串和点心。 喜塔拉氏则笑着谢曹家款待儿子多,然后拉了曹颐上炕来坐,又问了她父亲好。 和往常一样,曹颐陪着老人家唠了会子家常,才把话转到正题上来,告诉喜塔拉氏自己要随父亲回南边儿。 喜塔拉氏握着前襟长串佛珠的手一紧,只觉得那珠子异常硌手,便又很快松开,脸上出不舍,却依旧含着笑问她何时回去,走什么路,大约多久到家,又道天寒地冻路上颠簸,叮嘱她多备些活络丹之类的药。 曹颐心里动,一一答了,红着眼圈说请喜塔拉氏多保重,又说他自己再上京再来瞧老人家。听上去是客套话,却说得字字句句情真意切,暖人肺腑。 喜塔拉氏终于忍不住拉过曹颐的手,再次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心底唏嘘不已,这样一个好闺女,不知道谁家造化得了她去! 待曹颐告辞离开多时,喜塔拉氏还沉浸在惆怅的情绪中。直到小丫鬟进来换了热茶,她才回过神来,然后开始一颗一颗数着佛珠,认真思量起来。 腊月十一,圣驾抵达青山大营。 关于是否有人向曹家亲之事,曹颙曾在两天前问过父亲。曹寅并没有明确回答,只是言道一切自有万岁爷做主,就算没有类似之事,曹颙的婚姻也不是父母所能够确定的云云。 曹颙听了,心中默然,这就是帝王的权谋之术吗?一方面示之以恩,一方面防之坐大。康熙不要臣子私自联姻,是不是另有用意?自己这样想会不会太过小人之心?康熙这样面子,既然是“恩宠”,那定会给自己找个出身清贵、家族又没实权的大家千金。不管对方品貌如何,这种自己丝毫不能做主的婚姻实在让人觉很是不好。 不知为何,见过宁与秋娘的恩后,曹颙也有意无意的想起婚姻之事。自己在这个世上,虽有父母亲人。但是心底却是隐隐寂寞的。若是有了温柔的子,生三四个孩子,承于父母膝下,那定是更惬意的人生。 曹寅要在年前回江宁,之前还要回京城接女儿,时间已经很赶。因此,随驾到达青山大营后,他便要与康熙辞行。曹颙想起一事,那就是金纳霜。前任江南总督邵穆布就是在六月间得了疟疾病逝的,而后才是噶礼接任。隐隐记得,历史上曹寅也是死于疟疾,康熙得到曹寅病重的折子后,还曾御赐下金纳霜。不过,药没到江宁,曹寅就去世了。 金纳霜就是从一种叫“金纳树”的树叶与树皮中提炼出来的生物碱,对治疗疟疾有特效。康熙三十二年,康熙患疟疾,服了不少药都无效,群医束手。法兰西传教士与葡萄牙传教士刘应等献上金纳霜。服用后,康熙疟疾速愈,从此将金纳霜尊奉为治疟疾的“圣药”。 在魏信去广州时,曹颙就曾嘱咐他,注意那边的传教士,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中买到金纳霜。结果,传回的音讯却是,金纳霜被朝廷尊为“圣药”的同时,也成为皇家独享。为了能够得到朝廷的传教许可,那边教会从欧洲引进的金纳霜都上贡了朝廷。 曹颙别无他法,为了曹寅的命,只好想着从康熙这边“求药”。因此,在曹寅陛辞时,他就特意随同父亲一同前往。 在君臣相勉道别后,曹颙就出列跪下,恭恭敬敬的对康熙道出了自己的请求,那就是为父亲求一份金纳霜。 见曹颙为父“求药”,康熙微微皱眉,忍不住有些担心的看着曹寅:“东亭身子不妥当?朕多次问你,为何要有所隐瞒?” 曹寅虽说八月间因幼子之死病了一个多月,眼下却是痊愈了的,却也不知儿子“求药”是为哪般。不过,既然是康熙问询,他来不及思量,忙回道:“奴才哪敢欺瞒万岁,确是好了的。小儿无知,方会这般作态。”回完话,低声训斥曹颙:“胡闹,还不下去!” 康熙又细细打量了下曹寅,见他虽见老,又枯瘦得厉害,但是却不显病态,也放下心来。因曹颙是拳拳孝心,他并不怪罪,反而开口劝道:“曹颙啊,曹颙,起身吧!估计你是听说过‘金纳霜’是圣药,当成是包治百病的,那不过是治疟疾的,对其他病症却是无效。” 曹颙并没有按照规矩谢恩站起,仍是跪着,讲出了心中忧虑。父亲渐老迈,身体大不如前,对疾病本没有什么抵抗力,最易病入侵。江南热,每年夏不少人会得疟疾。就算在文武官员中,死于疟疾的也大有人在。虽说万岁恩重,得到官员患疟疾的折子,常赐金纳霜下去。然,江宁与京城相隔两千余里,通过驿站送药,最快也要五六天方能到。换作年轻官员患病,自然能够等得,可是父亲的身体…… 一席话,听得康熙与曹寅两个都有些动容。两人都想到七月初因疟疾病逝的江南总督邵穆布,他因患疟疾病故的折子还是曹寅上的。算算年纪,邵穆布比曹寅还小几岁,五月末患得疟疾,后又由疟疾转为痢疾,七月初病故。要知道,那金纳霜只对疟疾有效,若是转成痢疾后,就药不对症,甚至还会有所凶险。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