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福寺在东四牌楼,每逢九、十有庙市。开庙之,百货云集。无论珠玉绫罗,还是花鸟鱼虫,乃至用之物,无所不有,兼之星卜、杂技之吹打弹唱,热闹非凡。实际上这一带就属于商业区了,店铺云集,不止在开庙之,平素也是十分热闹的。 十六阿哥就如同出了笼的鸟,一路上都乐颠颠的,瞧什么都舒坦,更是老往一些小玩物摊子上瞄,还问曹颙知道什么新鲜好玩的物什不。 曹颙摇了摇头,以他的心理年龄实在没关注过小孩子的玩具,问他打算买个什么类的玩意儿,虽然不在行,但好歹能给参考一下。 十六阿哥笑道:“原想着给额娘买些个有趣的物什解闷的,里的东西虽然细,却不新鲜。我只当外面的好玩的多些,但这么瞧下来,也都十分寻常。” 曹颙听了,也没什么好的建议。这样的集市是面向大众百姓的,基本上都是些常杂货,要想找新奇的东西怕是不容易。再说,这等集市上,手工制品的做工大抵要糙些。 两人挑挑拣拣走了半条街,十六阿哥只瞧上了套四个彩纸扎的描花小灯笼并一个藤编的胭脂匣子。虽然东西不多,总算不是空手而归。 走到北街口,小眼尖,远远瞧见了曹颂跟着一群人从东边来了,忙凑近曹颙说了。 曹颙往东边望去,曹颂也瞧到哥哥了,大老远的就兴高采烈的大喊“哥”,然后扬鞭打马赶了过来。紧跟着,他身后几个锦衣少年也都凑过来,赶着叫曹颙“曹大哥”。 曹颙瞧着其中三人正是之前在兆佳府见过的丰德、丰彻与和廉,另两个并不认得。一个年纪和他相仿也就罢了,另一个看上去少说也有十八、九岁,也一脸恭敬的叫他大哥,曹颙还真真有点做黑社会老大的觉。 十六阿哥噗嗤一笑,捅了捅曹颙,戏谑道:“你哪来这么多弟弟?” 曹颙指了指曹颂:“这是我二弟,那些是我兄弟的朋友。”又拉曹颂来给十六见礼,待要介绍,微有踌躇,十六阿哥是私自出来溜达的,身份不好说破。 十六阿哥知道他所想,见他顿了顿,自己就先行抢着对曹颂说:“我在家行十六,说起来我也是你表哥,叫表哥就好。” 曹颂挠了挠头,不知道哪里又多出这么个亲戚来,又瞧着十六阿哥面相很,身量不高,也没他壮,便不大信服他是哥哥,只说:“还没说年纪,怎么就是表哥?你是哪一年哪一月生的?” 颙刚想拦他别鲁莽冲撞,十六阿哥却不以为意,笑眯“我是康熙三十四年六月的,不是你哥哥?” 曹颂哈哈一笑,得意的大声道:“不是!我是正月的,我是你哥哥!” 曹颙好笑的看了曹颂一眼,这傻孩子,攀当皇子的哥哥是好玩的?当下岔开话题,问他:“你们这是哪儿去?” 一旁的和廉抢先回答:“咱们约了去喝酒的,大哥也和咱们一起去吧!”说着,瞧了一眼旁边的十六阿哥,见他也穿着侍卫的衣服,便恭恭敬敬道:“这位侍卫大人也请赏脸一道去吧!” 曹颙摆手道:“咱们刚吃完席出来的,便不去了,下次吧!” 几人又诚恳的再三让了,见曹颙和十六都执意不肯去,这才作罢。 曹颙因见六个人中有两个年长些的,后面又带了不少长随小厮,料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当下嘱咐曹颂两句,也就让他们去了。 十六阿哥一圈逛下来,只又了三块奇石。一块送了曹颙留着把玩,两块自己收起来准备回去跟十五阿哥分了。两人打马回了雍王府那片,换好了衣服,招呼上众侍卫随从,十六阿哥回,曹颙回府,分道扬镳。 曹府,竹院。 糊糊了三后,芳茶终于幽幽醒来,香草这才松了口气,忙叫人热了红枣糯米粥。 看了香草黑了眼圈,再看到张家的脸关切的站在前,芳茶终于下了眼泪。 “姐姐饿了好几天,先喝半碗粥吧!”香草一边帮芳茶拭泪,一边柔声劝道。 芳茶却说不出来,只埋头在枕头上无声哭泣。香草还要再劝,张家的向女儿摆摆手,坐在前,轻轻拍着芳茶的后背。 芳茶渐渐的哭出声来,嘴里喃喃道:“姆妈,姆妈!” 张家的叹了口气。芳茶是曹府里的家生奴才子。因其祖母赵嬷嬷是老太君的陪房,所以自幼就在那边院子里长大,因上下都对她另眼相待,多少与其他的丫头脾气秉有所不同。她为人不坏,平里做事也算利,可偏偏长了一张不饶人的嘴,又喜说道人,在丫鬟仆从里便没了人缘,常是办了好事没落得好评的。 芳茶虽不是那细腻子极贴心的丫鬟,却是真心诚意待主子的。原本这次打江宁来京前,赵嬷嬷曾求过李氏恩典,想让孙女放出来安排婚嫁,但芳茶因姑娘当时正病着,实在放心不下,才好说歹说的陪着进京来。 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再不出眼泪,芳茶的哭声才止了。 香草一调羹一调羹的喂了她喝了半碗粥,又喝了几口参汤,她才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东暖阁里,宝雅了鼻子,对曹颐道:“三姐姐房里熏得什么香儿?清清淡淡,怪好闻的!” 曹颐指了指百宝格上摆着的两个果盘子:“哪里是熏香?是果子的香味儿!”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