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莲衣脑袋晕得很,听得云里雾里,迟钝地问:“真的吗?” 慕容澄问:“你要去?什么真的假的?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 莲衣觉得怪怪的,就好像慕容汛本来被一层柔白的轻纱罩着,可是这层纱被人扯开,一切都变得过于清晰,本来谪仙般的琼光郡王,怎么可以管人讨要婢女呢? 她像是已经忘了自己就是这个婢女,于是摇摇头,“婢子不去。”她还要回家呢。 慕容澄高悬的心放下来,脸上不经意浮现笑容,对她赞赏有加,“这就对了,做人就该务实,不能想着一步登天。” 他一把捞过尾拐,两下跳到她跟前质问,“既然你如此脚踏实地,今晚做什么敷了粉来我寝殿?” 莲衣不怀疑是自己病糊涂了才听不懂,强撑的力也快被消磨殆尽,狐疑问:“世子爷,我好像是烧糊涂了,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我没敷粉,我哪有钱买香粉……” 话音刚落莲衣就撑不住了,整个人被干气似的贴着隔断往地上坐,慕容澄赶忙丢开拐将人拦抱住,怀里的身躯有多软且不去论,他只觉自己抱了个火炉,女子身体这么烫是正常的吗? “平安!”慕容澄扯直了嗓子,“平安!叫医官!” 王府医官最初以为自己是来给世子看腿的,岂料进殿看到世子健步如飞,抱着个小女子放到外间罗汉上,要他诊断。 医官和平安都云里雾里,直到给莲衣诊完脉还有些不知所措。莲衣中途醒过来,糊糊看到自己被三个人影围着,像极了蜀地人围炉涮菜的那口锅。 医官说这就是寻常伤寒,等热退了也就好了,于是给她灌下汤药,放着她好好休息。药效上来,莲衣便昏般沉沉睡去。 翌辰时莲衣醒在世子寝殿,她现□□温如常,没有大碍,但昨夜却是烧了个天昏地暗,几度呓语。 依稀记得前半夜身边有个人替她用冷水擦脸,她还握着那人的手喊娘……现在回想实在是太令人汗倒竖了。 莲衣抱着被子坐起来,努力回想昨夜的事,她脑袋还沉甸甸的,半点提不起劲,扭脸看天,早就过了世子晨起的时辰,殿里应当没人了。怎么也没个人将她叫起来? 坏了坏了,这下真要扣她月钱了。 寝殿里间依稀传出翻身的动静,莲衣微微一怔,两脚够到地上,蹑手蹑脚进去查看。 却见慕容澄睡在架子内,破天荒没有放下避光的幔,睡姿随意,甚至一条腿挂在沿,像是随时都要醒过来。 慕容澄昨夜几乎没睡,不想被人知道他守了个婢女一晚上,因此屏退人,只留下医官陪他守着。可怜那医官胡子花白是个半百老头,大半夜托着下巴坐在桌边,不过也有好处,活到这岁数第一次看到贵人伺候下人。 临走时慕容澄叮嘱他不许说出去,那医官看这岁数的男女就跟看自家孙儿似的,笑一笑,鞠礼便退下了。 慕容澄一夜未眠这会儿睡得糊,听见脚步便翻身支使,“…拿水来。” 莲衣连忙踩着小碎步过去倒水,小心翼翼将水杯凑到他边,“世子爷,请用水。” 慕容澄坐起来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不光人是懵的,甚至连眼睛都不曾全然睁开,闷声沙哑问:“莲衣醒了吗?” “回世子爷的话,我醒了。” 此言一出,慕容澄也跟着清醒,丹凤眼倏地睁开,亮堂堂看向莲衣,见她小脸煞白,身上衣裳皱皱巴巴,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你能起来了?” “婢子能起来了。” 莲衣有些想问昨晚发生的事,又害怕给世子所了麻烦惹他不快,便先将马拍在前边,“世子爷您人真好,还留我在这儿过夜,寝殿的地龙总是烧得热热的,我昨晚一晚上都没觉得冷。” 慕容澄觉得好笑,将她拆穿,“你都烧成火人了,还怎么觉得冷?”本想问问她现在觉如何,可一想到自己昨夜自作多情,便一万个不自在。 “你——”“我——” 二人异口同声,慕容澄挑眉示意她先说。 莲衣口唾沫,踟蹰道:“昨晚上给世子所麻烦了,眼下我已经不觉得难受,今天便能如常当班,绝不旷工!” 眼前的酱萝卜病一场成了萝卜干,就这样还脑子想着她的工钱,慕容澄真想吓吓她,“噢,是嘛,那你可记得昨晚你喝的药?” 莲衣记得,那会儿她还算清醒,是医官一勺勺将汤药喂给她,便点了点头。 “你可知那药有多名贵?” “啊?” “啊什么?难道不用从你工钱里扣吗?” 也就是病了一场,否则莲衣真要蹦起来,“不行!”随后发觉自己反应太大,顶撞了世子,随即安静下来,默默贴墙站着。 “怎么不说话了?” 慕容澄一瘸一拐朝她走过去,几步路走得心里百转千回,先想到昨夜他衣不解带地伺候她,又想到她这颗卡钱眼儿里的脑袋,到底是真不解风情还是故意吊着他?真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他问:“平时伶牙俐齿,病一场成哑巴了?” 莲衣只觉自己渐渐被圈进片颀长的影,他走过来,影子也像移了一座山似的在她身上,叫她备受迫,透不过气。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