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盈永远无法忘记,她外出工作,将祁澜从老城那场世风下的闹剧中救出来。 对方双眸像雪,声音却像融化的温水,羞赧叫她姐姐。 两个月后,鼓足勇气,身着廉价套装,与周遭环境那么不相称,却撑在偌大办公桌前吻了她。 她也收到了订婚请柬吗?游纾俞问。 是。游盈回答。 她抓住薄被,但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上面只泛出微不可闻的褶皱。 我生下璇璇,还有佳佳后,觉得人生如戏剧,荒诞些才好。很多人告诫我,别回头,向前走。游盈喃喃。 可是我忍不了,忍不了一个没有情的男人醉后显丑态。他在饭局上骂我,说我有孩子了还天天看一个女人的照片。 他把我的照片全都扔掉了,那是祁澜当模特时留给我的,她还没被烧伤,那么漂亮。 游纾俞握紧了游盈的手,觉得心脏丝丝缕缕地疼。 头一次,她不再顾及游盈给她留下的影,只想用自己的体温暖一下女人。 一周前,姑姑来医院看望我,说游儒想见你。那个时候,我就懂了。游盈低咳了几声。 我想提醒冉小姐,但或许过火了。小俞,姐姐让你难过,给你赔罪。 你摔门走的时候,我才明白,你对冉小姐,或许与我对祁澜是一样的。她视线落下。 说了许多话,疲倦到极点。 而我一直自私地想着,你能陪在我身边。我一直保护你,再给你找一位不会伤害你的结婚对象,安稳过完一生。 游纾俞说不出话,悲哀淹没了她。 姐姐帮你去找冉小姐,好吗?游盈无力笑了一下,依旧专注望着她。 最近几天大概不行,一周后的订婚宴,我会给你找到机会,放你去宁漳见她。那个时候,希望冉小姐的巡回能顺利举行。 空气在这一刻又转为寂静。 游盈是因为被病痛折磨,累得在休息,而游纾俞紧咬,眼泪一滴滴滑落。 等见到冉寻后,我会回来看姐姐的。她许诺。 纵然游纾俞不敢想,游盈的病情已经进展到何种地步,又能否撑得到那一天。 她只知道,她必须走。 不仅仅是为了逃离这片泥沼,为了冉寻,还为了曾抱憾数年的游盈。 好,我等着你。游盈对游纾俞足笑起来。 闭上眼,睡一觉,再睁开,就能和她见面了。 话语合情合景。 却如同隔着数万公里距离,十年时间差,对一个再听不到这句话的人徒然诉说。 -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 订婚宴当天依旧下着小雨,游纾俞被迫穿起得体而繁复的纯白长裙,任由身后的佣人打理长发,冷静阖眼。 游盈带着司机来接她时,病态几乎从脸上瞧不出了,被妆容遮掩,优雅雍容。 微笑挽住她的手,送她进花车,小俞今天很美。 游纾俞只来得及触碰到女人冰凉的手,好像比天气还要冷。 车辆启动,她匆匆别开视线,双眼已在发热。 订婚宴在游家老宅举办,西式布衬,衣香鬓影。游纾俞含着礼貌得体的笑,假意应承,度过一个上午。 趁宾客休息之际,在说好的花园一隅,瞧见了倚廊等待的游盈。 周围空无人,她递给游纾俞身份证和手机,轻轻笑了,姐姐给你订了机票,下午两点飞宁漳。走这边,别回头。 游纾俞接过东西,与游盈拥抱,才发觉身形已经瘦到不成样子,薄而无力。 女人今天穿了一件轻薄如烟的绿裙子,像要融化在细雨微风中。 绿裙子,是祁澜最喜她穿的那一件。 从前的订婚宴,游盈别无选择,这一次总算能握住自己的人生。 游纾俞不再去想,自己离开之后,游盈会落入什么处境。 踩着细跟鞋,一步步走远,最后跑起来,纵然纯白裙摆被泥污浸透,脚踝酸。 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看见游盈在朝她挥手。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再如从前那般隐忍而疯狂,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而只是长辈对她的一腔祝愿。 陆璇在不远处的门边等游纾俞,递给她一把透明伞,小姨,宁漳也下雨,你保重。 目送游纾俞坐上计程车,女孩本想忍耐的,声音却不自知带上哭腔,之前,是妈妈从这里接小姨回去的。 你还能回来陪陪她吗?她想和你一起去看话剧。 游纾俞闭了闭眼。 笃定答:一定会。 计程车将游家老宅抛到很远的后方,一切都虚晃不可追。 她拨通110电话,冷静叙说所有,以及冉寻那场在琴行遭遇的火灾事故。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