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开口:她是个直女。 直女,十个有九个都不可信。 话留有余裕。冉寻知道,沈琼在刻意制自己的情绪。 为了照顾她的心情。 她用打趣轻松的语气问:琼姐这么有心得,难道也跟我一样? 沈琼知道她想转移话题,瞥她一眼,也不戳穿。 只是建议,南墙撞着会疼。 而且,我从来不知道,你这样的格,也会想着回头补救。 冉寻不太在意,轻轻笑一声:我什么格呀?回头草也好吃的,哞哞。 她从来就是随心而动的子,尤其,在她知道游纾俞想和她继续之后。 社恐怖分子不是说着玩的。 虽然,很多朋友从前都说,她表面柔软体贴人,实际上内心比谁都冷。 可冉寻当局者,自己倒是没察觉到。 浑水摸鱼,她取出手机,瞥了一眼。 给游纾俞发的照片,现在还没被回复。距离发送已经过了快八小时。 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沈琼隔着车内镜,将所有看在眼里,一声不吭。 送冉寻回家,例行告别。 可积郁了整整一个下午,中闷着的话却再没机会说出口。 开车驶出郊区,拐进闹市区,像要把负面情绪通过耳畔喧嚣冲淡。 沈琼拢了拢皮衣外套,从口袋里取出烟盒,又了一只叼在嘴里,点燃。 埋头走进巷子里市井喧嚣的一家工薪餐馆。 这里才配她的身份。 而像冉寻那样的人,该在众人目光下起舞,掌声环绕,鲜花簇拥。 从她生出多余心思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切实际。 点了平淡无奇的牛面,闷头喝了些酒。 店里烟雾缭绕,沈琼身处其中,并不觉得自己违和。 坐了应该久,似乎也醉了,连菡菡给她打来的电话都没听到。 她拨了回去,安抚几句,让女孩安心。 身边已经空,沈琼起身,扫码付款。 视野有一瞬间的摇晃,酒上头,好在,她很快克制住了,没有狈摔倒。 你喝太多了。耳畔飘来女人声音,这个解酒,我做多了几碗,你尝尝。 声音来自老板。她系着花边围裙,眉眼秀净温婉,身高差距有点大,她看沈琼时需要吃力仰头。 桌上放着碗晶莹的白甜品,上面点缀零碎桂花。 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后厨走过来的。 沈琼向她身后看去。一个小女孩正怯怯地躲在柜台里,扒着属于她的那碗小豆花。 可能是老板的女儿。 老板见她沉默,像是有顾虑,视线扫过她看似狈的衣着。 又补充:免费的,你吃就是。 抱歉,我不喜甜食。沈琼没接受女人的示好,也不愿久留。 今晚她心情本就差到极致,又忘记开车来的,竟然酗了酒。 这个时间应该是要关门了,沈琼走出店门,坐在铁卷帘门外的水泥台阶上,试图让夜寒冷温度自己醒酒。 嘴里泛苦,啤酒气息翻涌上喉,有些难忍。 她想,刚刚逞强什么劲。小豆花吃了就吃了,反正那老板说是免费的。 如果有镜子能照照,现在自己的模样,一定像极丧家之犬。 一条野狗,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静坐一会,头脑清醒了点。沈琼起身,记住这家店的位置,想着明天再来提车。 走下台阶,前路却有个身着代驾背心的人找过来,问她是否点了代驾服务。 沈琼皱眉,不习惯不打招呼就被安排,很想一走了之。 右手却被了个袋子,略沉。 扫一眼,是打包好的桂花豆花。 回去吧。老板没摘围裙,倚在半拉的卷帘门边,身形婀娜,侧颜被灯光映得恬静。 醉了开车不安全,豆花也送你了。想谢的话,来店里照顾一下生意就行。 照顾生意。 酒后失态,她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可鬼使神差,离开前,沈琼瞥了一眼这店的招牌。 代驾开车很稳。 从小巷驶出,逐渐没入人车中,进入繁华商业街。 刚才身处工薪餐馆,看见的那些颓废放纵的片段如同今晚假象。 那老板以为她也是个掏不出钱的失意穷鬼,强调免费,还硬要把东西给她。 都结婚了,看着还天真得很。 沈琼低声笑笑,倚在车座里,把包得用心的小豆花从袋子里取出来,端详片刻,闷头吃了。 她不喜甜的东西。 但是这份豆花却弥漫着桂花气息,清新细腻,半分多余的甜味都没有。 再抬起头时,心情都舒畅许多。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