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校尉不必忧心,金校尉所虑,公孙先生和展护卫早已想到了。”包大人的下一句台词顿把金虔的希望泡泡戳碎了。 “诶?”金虔愣愣抬头,望向包大人和公孙先生。 “颜大人此去,将以微服乔装先行,钦差仪仗队三后再行。如此这般,一来,微服出访便于在民间打探消息,避开襄王探子耳目,二来,仪仗队伍后可引襄王注意,更保钦差一行安全。”公孙先生捻须,有成竹道,“至于金校尉担忧的杀手——” 公孙先生一双凤眼望向金虔,“金校尉改装随行,身侧又有展护卫和白义士两大高手随行,安全自然无忧。可若是金校尉待在开封府中……”公孙先生顿了吨,长叹一口气,“开封府目标明显,无处藏身,加之展护卫、白少侠出行,府内又无高手坐镇……” 说到这,公孙先生捻须一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金虔顿时冒了一头的冷汗。 靠!如此说来咱若是不随这颜书生出行,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死得更快! 啧啧!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索豁出去了! “包大人、公孙先生和展大人居然为属下考虑的如此周全,属下涕零,属下定以命护颜大人安全,万死不辞!”金虔埋头高声道。 这句话,揭开了金虔襄行苦保镖生涯的序幕。 * 夜凉如水,月皎如镜。 展昭静静躺在榻之上,慢慢睁开双眼。 手掌抚住口,剑眉轻蹙,薄溢出叹息。 又是这般…… 自从那走火入魔之后,每到午夜时分,心口便会隐隐痛。 展昭一手撑住板,一手捂住心口,慢慢坐直身形,清冷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润玉面容之上,凉白如霜。 眉头深锁,长睫轻颤,突然,展昭喉结一动,一股黑红血浆顺着紧抿角慢慢下。 “咳咳……” 展昭用衣角拭去血渍,轻叹一口气。 每夜都是如此,呕出淤血后,心口窒闷痛便会减轻,但第二午夜,痛却较前一更重。 “唉——” 突然,一声苍老叹息从屋内黑暗中幽幽传出。 “谁?!”展昭抓起枕边巨阙宝剑,翻身跃起,黑眸如电扫视屋内,厉声喝问。 “你还敢运功?莫不是活腻了,想早点投胎?”两道人影从黑暗中缓缓步出,一左一右来到展昭侧。 展昭双眼慢慢睁大,面不可置信:“二位前辈,你们……怎会?” 侧二人,一人白袍罩身,眉目慈祥,双眉彩斑斓,气质仙风道骨;另一人紫袍飞扬,面沉,眸光闪绿,发须纯白如雪。正是金虔的授业恩师医仙、毒圣二位大驾光临。 但见医仙望着展昭,眉头轻皱,摇头道:“你这孩子,已经重伤至此,为何还要隐瞒?” 展昭一怔,直觉否认道:“晚辈并未……” “好了!在我二人面前,还逞什么强?!”毒圣冷声打断展昭,“我二人已观察你数,你每夜皆是心痛惊醒,口吐黑血,显然是伤入心脉,淤血滞心,若调养不当,必有命之忧!” 展昭星眸一闪,面有愧,垂首抱拳:“展昭不敢对二位前辈有所隐瞒。公孙先生已特为晚辈调制好顺气补心之药,展昭此伤不便可痊愈。” “公孙先生虽然医术超群,但并不擅医治内伤,且经过我这几观察,公孙先生的药效果甚微。”医仙摇头叹气道,“你为何不将伤势告知我徒儿金虔?我那徒儿虽然不济,但医术却也得了我七八分真传,若是由金虔早半月调养,也不至恶化至如此地步。” “晚辈……”展昭黑眸中划过一丝苦涩,垂眼道,“晚辈不能说。” “为何不能说?!”毒圣冷声问道,“我那徒儿虽然平言行有些不正经,但心地却是极好,若她知道你因向她隐瞒伤情导致伤重难医,定然心伤自责,难以自处!” “正因为展某知晓金虔为人,所以——”展昭猛然抬眼,“不能告诉金虔!” 医仙、毒圣皆是一愣,展昭却是垂首默然,不发一言。 医仙望了毒圣一眼,长叹一口气:“果然不出我所料。展昭,你对我那徒儿当真是用情至深!” 展昭身形剧烈一颤,猛然抬头,星眸惊颤,面泛白,直直瞪着医仙。 “你不必如此吃惊。”毒圣冷哼一声,“我们两个老家伙虽然年老眼花,但还不是瞎子!你对我徒儿如何,我们看得甚是明白。至于你为何要隐瞒伤势,我二人倒也能猜到七八分。” 展昭星眸瞪得更大,俊颜微显惊之。 “这内伤乃是因你在毒伤未愈、内功散去之时强自催动内力,导致走火入魔、伤及心脉所致。”医仙接口道,“能你拼得走火入魔也要搏命相救之人,必是你心中最重之人,而那人到底是谁……” 医仙望了一眼展昭:“想必你心中早已知晓!你不愿告知金虔你的伤势,是怕金虔猜到你走火入魔的缘由,怕金虔猜到你对她的心思,所以……” “前辈多虑了——”展昭轻声打断医仙,角微翘,勾起一抹苦笑,“金虔——她绝不会……她从未想过展某对她的心思……” “哎?”医仙毒圣同时一怔。 只见展昭轻启长睫,清逸容颜漫上一抹朦胧笑意:“金虔平虽嬉笑无状,但却是至情至之人。若她知晓展某负伤乃是为了救她,那……以后无论是她身处险境,还是有命之忧,她定会想方设法独自承担,而不愿再连累展某半分……” 医仙、毒圣四目睁大,一脸惊诧望着展昭。 “如此,展某怎能告诉她……”展昭黑眸中光脉脉、盈盈溢彩,“展某怎舍得……告诉她……” 皎洁月如水灿动,洒如松蓝影一身清辉。 青丝零落,拂过如玉俊颜,角涩然,虽苦……却醉人…… 纵是医仙毒圣纵横江湖数十年阅人无数,此时心口也是不一。 “毒老头,如何啊?”医仙长吁一口气,扭头望向毒圣,一脸得意。 毒圣面沉,恶狠狠瞪了展昭一眼:“勉强过关!” 展昭一怔,略有不解:“二位前辈?” “哈哈哈哈……”医仙声大笑,“果然、果然,我没看错人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瓷瓶,递给展昭道,“这是我和毒老头合力为你炼制的补心丹,每午夜内服一粒后调息半个时辰,一月后包你药到病除、生龙活虎!” “这——”展昭双目圆瞪,愣愣接过,半晌才回过神来,忙抱拳道,“展昭多谢二位前辈!” “不必谢了。”医仙啪啪啪拍着展昭肩膀笑道,“来来来,老老实实告诉我老人家,你是先发现喜金虔,还是先发现金虔是女子?” “……” 展昭直直望着医仙,星眸瞪得溜圆,一抹红晕从双颊悄悄漫上耳廓,猝然垂眼,双睫颤抖难止,半晌,才吐吐低声道:“晚、晚辈发现钟情于金虔之时,还、还不曾知晓金虔乃是女子……” “哈哈哈哈——”医仙一阵大笑,“那你岂不是以为……自己是断袖?” 展昭一双耳朵红得几乎透明,费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点了点头。 “那若是我徒儿当真是个男子,你该如何?”毒圣突然冷飕飕冒出一句。 展昭身形一颤,慢慢抬眼望向毒圣:“展昭也曾问过自己……”长睫一动,绽出一抹清澈笑意,定声道,“展昭只知,此一生,只钟情金虔一人,若她是女子,展昭非她不娶,若她是男子,展昭终生不娶!” 毒圣眯起双眼,撇头冷哼一声。 “好好好!就冲你这句话,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医仙抚掌大笑道。 展昭抱拳垂首:“多谢前辈成全!” “哼,是不是一家人还不一定呢!”毒圣冷声哼哼,“我看啊——我徒儿对你本就没存这个心思。” 展昭身形一滞。 “啊呀,毒老头,你都老大不小了,还吃什么干醋啊?再说我们徒儿即便是嫁了人,还是我们的徒儿啊!”医仙摇头调笑道,转头又望向展昭,神一整,“不过毒老头说得也不无道理,展昭,你若再这么温下去,就不怕我那徒儿跑了吗?” “跑?”展昭一愣。 “哼!我那徒儿可是身环闪电从天而降,非比寻常!若是你再磨磨蹭蹭的,上天再将她召回去,我看你要如何是好!”毒圣在一旁怪气道。 “从天而降……”展昭心头剧烈一跳,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在丁庄遇见的那位宛若仙人一般的子寅道长,还有道长送给金虔的那个令其惊喜若狂的奇异手环。 一股毫无缘由的危急如火烧般燎上展昭心头。 展昭猛然望向医仙,抱拳道:“前辈,可否将金虔的来历详细告知晚辈?” 医仙长叹一口气,便将遇见金虔的场景向展昭细细道来,末了,还加了一句:“金虔的来历匪夷所思,言谈举止又特立独行,说实话,有时我和毒老头也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收了一个天外之人为徒。” 展昭面苍白,双瞳黑若深渊,整个人都犹如七魂出窍,僵若石雕。 一室死寂。 医仙和毒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个干咳: “咳,那个,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一个拂袖:“走了!” 言罢,二人同时跳窗而出,细碎对话声从窗外隐隐传来。 “你个毒老头,非要说这些干什么?” “我还不是为了留住我们的乖徒儿,若是这展昭真能留住徒儿,我就同意将徒儿嫁给他!” “话是不错,只是……看那展昭的神……唉!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哼,想娶我毒圣的徒儿为,自然要受点苦头!” “你呀!真是为老不尊!” “哼!” 而在屋内,这些对话似是一句都未传到展昭耳中。 展昭依然保持着僵硬姿势,许久,身形微微晃动,好似失了魂魄一般,一步一步走出屋门,来到隔壁厢房窗前,掀开窗扇,无声翻身而入。 屋内,隐隐飘悉药香,丝丝渗入展昭心肺。 有如被蛊惑了心神,展昭一步步顺着香气走到药香源头,定定望着铺上睡之人。 暖暖月光下,那人抱着被子睡得十分香甜,偶尔从口中溢出几声小呼噜,和着轻软呼,好似羽一般轻展昭耳膜。 “金虔……”展昭清朗嗓音宛若蒙尘,微微沙哑,凝视金虔的眸光胜似火焰,灼热颤动,“金虔……你……会…离开?” 铁拳猛然攥紧。 “不准……展某不准……” 浓浓夜中,展昭慢慢坐在金虔铺边缘,圆润指尖轻触金虔发鬓,黑眸沉星凝水,莹莹闪动,微颤瓣倾吐温热气息,慢慢贴近金虔双。 在触碰到自己朝思暮想双之时,展昭只觉一股电从瓣升起,瞬间走遍全身,霎时浑身酥麻、脑中空白一片。 一股热从展昭周身腾起,好似细腻蛛丝,密密将口相依的二人包围其中。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