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声音虽然洪亮,却一听就是厉内荏! 封氏与太后好,门口的太监见到她们,也没拦,让她们顺利进了殿。 寝殿里,太后皇后各嫔妃和几位公主聚在一块,武辕武辙武昇等几位皇子在另一处站着,陆心颜随意瞧了瞧,发现沈青竹和孔庭宇也在里面,还有不知为何脸上一脸淤青的公孙墨白。 陆心颜几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太后不远处,正好可以瞧见躺在明黄装饰榻上的隆德帝,身上盖着明黄的锦被,三名随行太医,正跪在榻边。 三人跪在那,视线刚好挡住了陆心颜,瞧不见隆德帝面上气如何。 她看了看太后,这个经历中无数巨变的女人,此时正双紧抿,浑身散发出不可忽视的强硬气势! 隆德帝倒下了,太后便是现在权力最高的人,她不能倒下! 直到这一刻,太后的声音依然很稳,“三位太医,皇上为何现在还没醒来?” 左边一位周太医擦擦汗,“回太后娘娘,皇上身上左腿左手、前肋骨不同程度的骨折,微臣与刘太医罗太医已经替皇上接上包扎好,只怕还需要些时间才醒来…” “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半个时辰前你们也是这么说的!”太后怒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得极好的惧意。 “太后娘娘请息怒!”三位太医连忙请罪,“微臣一定竭尽所能,让皇上早醒来!” 太后厉声道:“什么时候?你们给个明确的时间!”表明不想再听这种废话。 “这…”三位太医互看一眼,先前回话的周太医道:“太后娘娘,皇上回来的时候昏不醒,微臣不确定皇上头部有没有受伤,这需要点时间观察,所以…” “你们的意思是说,皇上得在这个地方一直待着,直到你们慢慢观察出结果?”高扬的音调,显示出太后极度的不。 朝中大事那么多,难得出三天时间,哪还能继续耽搁,而且是没有止境的等待! 太后的不以及顾虑,三位太医十分清楚,但他们真的没办法啊,皇上从被抬回来到现在这两个时辰,一直昏不醒,他们本无从判断皇上不醒的原因,是身上的伤造成的,还是头部的伤造成的。 “太后娘娘,一般骨折最多一天后便会醒来,如果一天后没醒,则可能是头部伤势造成的昏…” 头部有伤,那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可能明天就醒了,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 若真是如此,整个天武怎么办? 太后既担心隆德帝的伤情,又担心隆德帝万一醒不过来,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中,接下来会爆发的腥风血雨! 十几年的变,历历在目! 她心中又忧又怒的火气无从发,“来人,将皇帝身边近侍全部打入死牢!身为近侍,连皇帝都看不住,要来何用?” 近侍首领慌忙下跪,“太后娘娘恕罪!皇上当骑的是三年前北狄进贡的汗血宝马,快如疾风,行千里,属下等的马本追不上,加上那马中了药,属下等更是鞭长莫及…” “什么?皇帝的马中了药?”太后惊得差点站起身,“陈威,给哀家一五一十说清楚!” 皇后及各位妃嫔及一些近大臣们,均齐齐望向那近侍首领陈威。 无数眼光扫过来,陈威不由缩了缩,“回太后娘娘,当时属下等找到皇上的时候,那匹汗血宝马倒在一旁不远处,身上无明显外伤,但口吐白沫,以属下的经验判断,那马定是中了药或吃错了东西。” “快派兽医去瞧瞧!”太后道。 陈威道:“回太后娘娘,属下一回来,已经让人找万兽医过去了。” 太后目光如矩,“林公公,去催催万兽医那边,哀家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是,太后娘娘!”林公公立马朝殿外走去。 马中了药或吃错东西?陆心颜不动声地往后退了退,同青桐小声耳语几句。 很快,青桐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寝殿内。 不一会,林公公带着万兽医来了。 “臣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大皇子,二皇子…” “行了行了,这些虚礼先免了。”太后不耐烦地挥手,“万兽医,皇帝的汗血宝马查出问题没?” 万兽医道:“回太后娘娘,经臣查探,那汗血宝马中了断肠草之毒,在急速奔跑过程中,突然毒发,导致四脚发麻,肌无力,烦燥不安,而将皇上摔下来。”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惊得连大气都不敢。 皇上用来狩猎的御马,中了断肠草之毒,皇上因此受伤昏不醒,这不分明是说,有人意图不轨,谋害皇上? 每个人脖子后面都凉飕飕的,如同外面的雪花不小心飘进了脖子里,一直冷到骨子里。 这京城,要出大事了! 太后先是倒口气,接着然大怒,“断肠草?岂有此理,清平盛世,居然有人敢大逆不道,谋害储君?来人,彻查云宵山庄内,所有可能接触御马的人!不,不只接触御马的人,整个云宵山庄,所有人,所有人的院子,全部彻查,包括哀家的!同时传令下去,所有人都待在原地不准离开,违者斩立决!” “是,太后娘娘!” 令一下,云宵山庄内,顿时风声鹤唳。 护驾的一千御林军,以最快的速度,将整个山庄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进行地毯式地搜索,结果没发现一点异常。 同时,太后命人将马房的人押来,亲自审问。 马房的人痛哭喊冤,“太后娘娘,奴才们对皇上对天武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绝没有谋害之心,请太后娘娘明查啊!” 御林军查不到一点线索,马房的人哭天喊地,一一细问之下也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可汗血宝马确实中了毒,隆德帝确实受了伤! 这背后主使这一切的人,到底布局有多密,居然没出一点痕迹? 太后细思极恐,决定杀骇猴,“来人,马房众人伺候御马不周,以致皇帝的汗马宝马无辜中毒,立马拉下去,杖二百!” 二百?那可是要将人活生生打死! 马房的人倒口气后,哭声更大,头都磕出了血,“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饶命啊!这一切真的不关奴才们的事!太后娘娘,请您饶小的们一条命啊!” 太后将脸别向一边,挥手让人将人拉下去。 哭声震天,悲入心扉,却没人敢求情! “皇祖母,”武昇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父皇前天祭天时,曾道望苍天佑我天武,不让无辜百姓再一滴血汗!如今真相未明,还请皇祖母收回成命。” 太后何尝不知祭天后滥杀无辜有违天道,但背后之人行事如此周密险,倘若不用雷霆手段震之,争取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武昇的母妃萧贵妃,几乎从不参加皇家祭祀,此次亦不例外,并未随行,武昇当众质疑太后命令,有违孝道,然而这中后妃上百,没人会出来责骂武昇两句,替他圆这个场! 看着太后面黑沉,武蓁焦急不已,站在武昇身后的公孙墨白与严玉郎,忍不住伸出手拉拉武昇的袖子,示意他马上改口,收回刚刚说的话。 武昇不知是没觉到,还是不愿,双手拱着,头微垂,一动不动。 皇孙重要,哪比得上亲儿子皇帝重要? 太后嘴角轻动,正要开口,突听一道清扬如笛的声音道:“太后娘娘,各位太医,小女丫鬟白芷略懂医术,她说有一种长在森林深处的草,名离草,这种草本身无毒,但是若有人或动物中了毒后,再吃了这离草,会加速毒发的速度!这次汗血宝马中毒,除了有人在云宵山庄内给它下毒,还有一种可能,这汗血宝马在来云宵山庄前,已经提前被人喂下少量断肠草,之后在陪着皇上打猎的过程中,误食林中离草,以致毒发!” “真有此种可能?”太后看向几位太医,面神更难看了,若是如此,牵涉到皇,这范围更广,事情更难查了。 三位太医和万兽医头接耳,最后万兽医道:“回太后娘娘,陆大小姐言之有理!臣愿亲自去皇上打猎经过的路线,查看是否有离草。” “哀家给你半个时辰,速去速回!” 既然要重查,代表马房的人的刑罚就暂时停下了,虽然太后没明说,但谁不是人?马房的人地看向武昇和陆心颜。 半个时辰来回?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万兽医额头汗珠一滚,“是,太后娘娘!” 半个时辰后,万寿医如约而回,他身上衣袍凌,脚上沾着雪泥,头上是汗水,神动,“回太后娘娘,离草,有离草!” 这间接说明,陆心颜方才的假设,极有可能是真的!有人知道森林中有离草,提前给汗血宝马喂了少量不至于马上毒发的断肠草,待皇上狩猎期间,汗血宝马吃下离草,刺体内断肠草毒发! 好狠的心思!太后后背越来越凉,若不是陆心颜提醒,她斩了这马房所有的人,牵连无辜不说,还漏掉一条吃人的大鱼!“来人,传哀家懿旨,命中御林军右统领卢平杰,连夜彻查太仆寺上下,最迟明早前,必须给哀家一个待!” 太仆寺几个字一出,殿内不少人眼神微妙地看向陆心颜,她的父亲安康伯陆丛远,可是太仆寺寺丞,这下好了,将自家带到沟里了,活该你出风头! 面对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陆心颜淡定如常,陆丛远,那种凉薄自私之人,可没那个胆! 封氏担心地看向陆心颜,陆心颜回她一个微笑,表示无事。 倒是太后整个人的心思,又转到了昏睡不醒的皇上身上,没看陆心颜一眼。 这时,龙榻上的隆德帝,突然发出一声疼痛地轻哼,这是要清醒的征兆,太后大喜,急忙起身走到榻边。 刚刚坐下,“噗!”一股鲜血从隆德帝口中出,尽数到太后身上。 “皇帝!”太后凄厉大叫,腿软得直接倒在榻上,“快,太医,快来看看皇帝!” “噗!”又是一大口鲜血,隆德帝的边下巴,以及衣服上全是鲜血,触目惊心。 太后两眼发黑,几乎要晕过去,指甲深深掐到掌心,才堪堪让自己勉强撑了下来。 不远处的几位妃嫔见到皇上吐血不止,顾不上太后先前的警告,捂着小声嘤嘤哭起来。 太后此时心如刀割,方寸大,对那些哭泣声,充耳不闻,一心全扑在隆德帝身上。 三位太医急忙上前,顾不上失礼,把脉的把脉,掀眼皮子的掀眼皮子。 过了一会后,开始小声讨论。 周太医:“老夫认为皇上是伤到了头,以至吐血。” 刘太医摇头,“老夫认为是伤到肋骨以至吐血。” 罗太医:“不管是哪里受伤吐血,以云宵山庄内的条件,咱们本没办法替皇上医治。” 周太医:“罗太医说得不错,老夫建议立马回,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竭尽全力为皇上治疗。” 刘太医再次摇头,“南郊离皇平时得一个时辰,如今下雪道路难行,最少两个时辰,以皇上现在的身体状况,本不适合移动,以及长时间的颠簸。” 罗太医:“既然皇上移动不得,那不如请太后下旨,让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云宵山庄一起会诊。” 周太医刘太医齐齐点头:“如此甚好。” 三人虽说是商议,但殿内站了人,能给他们的位置有限,这番谈自然落入不少人耳中,包括太后。 不等三人当面开口请求,太后已愤怒出声,“之前一个二个的在干什么?之前为什么不说让太医院的人都过来?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才说让人来?你们将皇帝当成什么,加官进爵的垫脚石?非得等到自己不能治了,才想到让别人来治?” 这罪名太大,三人冷汗一飚,腿一软跪在地上,“臣等无能,请太后娘娘恕罪!” 若不是这云宵山庄只有三名太医,太后此时不说让人摘了他们的脑袋,最少也会先让人押下去关起来。 现在太后只能先将这笔账记下,“来人,传哀家懿旨,太医院所有太医,速速秘密赶来云宵山庄!” 刚有太监领旨去办此事,躺在上的隆德帝又开始吐血,鲜血出,倒到脸上,衬着苍白如纸的面,越发瘆人。 “皇帝,皇帝!”太后吓得声音都抖了,嘶声吼道:“太医,快…快来,无论如何一定要让皇上停止吐血,否则,哀家,哀家让人摘了你们的脑袋!” 三位太医硬着头皮上前,除了替隆德帝擦拭血迹,重复方才把脉掀眼皮的动作,束手无策。 隆德帝嘴角的鲜血还在不断溢出,太后的气息越来越急,三位太医不停擦着额头的汗,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太后身形摇晃,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殿内妃们的哭声亦越来越大时,一道柔的,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是沈青竹,“太后娘娘,臣听说陆大小姐身边有一丫鬟,擅医术,不如让她来替皇上瞧瞧。”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