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陆家有备份,可以原主那天真又愚蠢的子,会想到嫁妆有什么问题,回去对底单吗? 可是原主人虽蠢,却是蠢人有好命,有个替她事事考虑周全的娘,有个不忘当年救命之恩的封氏。 陆心颜唤来白芷,“白芷,随我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封氏将账本给她的时候,并没有将嫁妆单子一起给她。 或许是想着她在账本方面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理顺。 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经过昨天的心态调整后,陆心颜懒得猜了,不管封氏是因为什么原因出来的,既然了,那她就干干脆脆回收个干净。 —— 福寿院里,顾氏和连氏如今因为联合掌家,成了这里的常客。 以前封氏让她们三天来请次安就够了,现在不管是因为府中的事要报告,还是为了获得封氏的心,每天早上顾氏和连氏必会早早出现在福寿院。 不过今又有些不同。 前几天是忙着吹捧封氏,拉好陆心颜与锦,今天就完全变样了。 陆心颜一进去,便听一身深蓝襦裙的连氏道:“二嫂,今儿早厨房送来的小米粥,味道怪怪的,不知是不是那小米坏了,倩儿吃了没两口,就推说不吃了,要知道她以前可是最吃的,一餐能喝两碗,今早喝了半碗就喝不下了。” 连氏自联合掌家后,在衣着上也变了,彩款式端庄稳重为主,免得让下人们看轻了去。 顾氏脸僵了僵,“倩儿不舒服吗?那快点请个大夫来瞧瞧,这夏秋替,早晚寒凉,稍不注意肠胃着了凉,胃口就不好了。” “二嫂提醒得是。要是中午倩儿还是吃不下饭,我就让人请大夫回来瞧瞧。”连氏暗中一撇嘴,想不到顾氏掌家后,这人倒明了不少,“不过二嫂,倩儿身体一向好,我和相公又看得重,早就不准她吃寒凉的瓜果,又待丫鬟婆子早晚衣裳侍侯着,冒的可能极小。所以那厨房里的小米,二嫂该让人瞧瞧,是不是出了问题,或是有人以次充好,从中混水摸鱼。” “前两天我才去厨房检查过所有食材,确保每样都是新鲜的!不过既然三弟妹说到,等会我就再去瞧瞧,指不准真有那猾之人偷偷作梗。” 顾氏憨厚地笑了笑,“说起天气变化,梅儿这两天有几声咳。早上我问她身边的丫鬟,说是梅儿个子长得快,去年的秋衣有些不合身,梅儿怕人笑话,便一直穿着今年的夏衣,着了点凉。” 这个好二嫂,看来以前真是小看了她!不光会挡回她的话,还懂得反击,也不知道是以前故意藏拙,扮猪吃老虎,还是现在有谁在背后教她,故意与她作对。 连氏咬咬牙,强笑道:“针线房那边已经在赶工了,不过这府里做衣的规矩,一般是先伯娘侯爷大嫂,世子珠珠羽儿柔儿,然后才到咱们,这规矩不能改,所以便慢了些。不过二嫂你放心,等柔儿的衣衫一做好,我就马上让针线房先赶梅儿的秋衣出来。” 虽说家二房并未分家,但嫡幼有序,凡有什么好的,必然是先紧着侯爷这支,才到二老太爷那边几房。 封氏若有所思,“都是侯府小主子,这规矩可以适当变通一下。我和侯爷予儿身形基本不会变了,梅儿杰儿还有几个小的正在长身体,身型一天一个样,紧他们的先做。要是针线房来不及,就去外面先买两身回来,不能冻了孩子们。” 最后封氏意味深长道:“这可都是咱们侯府未来的希望。” 江氏被关进了佛堂,封氏连提都不想提她,什么秋衣冬衣自然是没她的份! 连氏面皮一紧,“伯娘说得对,侄媳记住了。” 顾氏因为连氏被隐晦批评心中暗喜,见连氏表面态度端正,忙跟着道:“侄媳也记住了,以后厨房的食材,侄媳必定每派人检查一次。” 若是夏天,一天派人检查两次都不为过,但现在秋天,天气越来越凉,食物可存放的周期便越来越长,哪用得着天天派人? 封氏张张嘴,终还是咽下去,没多说什么。 “祖母今儿个神不错。”陆心颜笑着出声道。 “珠珠来多久了?祖母都不知道。”封氏转过头,陆心颜正站在帘边,向她走来。 “刚来,见祖母在忙正事,便等了一会。”陆心颜半嗔怪地对顾氏连氏道:“两位表婶也真是的,一大早就让祖母心,祖母既然让表婶们管家,自然是信得过你们,有些不重要的事情,私下商量着解决,让祖母少些心,多享些福。” 顾氏连氏脸上笑容立马变得不自然起来,心里如何想不知,嘴里只道:“呵呵,珠珠说的是。不过我们初次接手,总怕有做是不到位的地方,便想着请教伯娘,倒是忘了伯娘身体不好,需要多多休息。” 陆心颜半真半假地埋汰了两人一番,见两人态度良好,见好就收,“祖母,该施针了。” 她当然知道顾氏连氏这般作做,都是为了七天后掌家权的归属。 封氏为何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又有什么目的,陆心颜不予置评。 但既然两人暗中锋被她碰上了,自然是要以局外人的身份,说上一通的。 顾氏连氏连忙起身,“那侄媳先去忙,不打扰伯娘休息了。” 两人走后,陆心颜扶着封氏躺下,然后很自然地道:“祖母,珠珠记得先前将嫁妆单子给了您,您记得放在哪了吗?珠珠初初接手嫁妆,想清点一番心里有个底。” 封氏怔了怔,随即道:“你说得没错,倒是祖母考虑不周,只给了你账册,没给你单子。既然是接,自该好好核对清点才是。” “祖母,您说哪去了?什么接清点核对的,您这么说珠珠可就心酸了。”陆心颜娇嗔地埋怨道:“是珠珠子急,眼里又容不得砂子,便想先囫囵着看个大概!” 她模样半点不作伪,笑容娇俏甜美,眼神清澈,封氏看了许久也看不出她是真心话还是故意讨巧的话,便笑道:“是祖母说错了。” 然后张嘴唤来孙嬷嬷,吩咐她取一个雕花红木锦盒来。 孙嬷嬷应了声是,很快就从隔壁耳房,取来一个做工美的盒子。 锦盒纤尘不染,看来经常有人擦拭。 上面别着一把金锁,封氏从颈间取下一物,红绳一头套着一条金的钥匙,“这是盒子的钥匙,单子便在里面了。” 陆心颜随手接过,钥匙往袖里一,盒子往边上一放,一副并未放在心上的模样,眼底笑花开,“祖母您躺好,白芷要给您施针了。” 锦盒孤零零地躺在一边,似被人遗弃的孩子般,自陆心颜将它放到一旁后,再没有人多看它一眼。 可这间房里的四人心里都心知肚明,这个锦盒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江氏落到今时今这样的田地,全是因为它;陆心颜被送乡下庄子,回来后情大变,亦是因为它。 封氏无数的小心思里,多多少少,也有这锦盒一半的因素在。 无人看它,却心里都装着它。 等到封氏拔了针,沉沉睡去后,陆心颜才揣着锦盒,带着白芷,离开了福寿院。 这时外面光开始热烈,从屋里出来的陆心颜,只觉一阵刺眼,不由停下脚步伸手挡了挡。 “小姐,盒子我帮你拿着吧。”白芷道。 陆心颜摇摇头,“没事,回石榴院。” 回到石榴院院子里,陆心颜坐在太伞下,打开这个被人觊觎好久的锦盒。 先前封氏给她的账本,她没细看内容,不过看了看封面,大概知道有什么产业。 数万亩良田,数座茶庄、果园、酒楼、粮行、庄园、海味、木行…,跨越二十几个不同行业,还有专门用来收租的。 其范围不只在京城,整个天武国繁荣城镇,最少一半以上的城镇有她的产业在。 嫁妆单子上除了这些产业,还有固定资产,没有收入的,比如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等。 陆心颜拿出里面的单子,小心展开,发现上面所写嫁妆数量虽多,但那些需要运营的产业,不到账本的三分之一。 她略略思索一阵,伸手敲了敲,盒子回音明显,果然有夹层。 夹层里的纸张被轻轻出,一展开,悉的字体,挟着被遗忘许久的温情记忆,扑面而来。 陆心颜的鼻子不受控制地酸了。 这是原主娘亲林如月亲手写的嫁妆。 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因单子过长,且时间久远,开头与结尾的字体泽相差甚远。 陆心颜几乎能想像得到,不知从何时起,林如月就在灯下开始写这份单子的样子。 那时的她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啊。 必定是心酸不舍骄傲担心,想竭尽全力将最好的一切给自己的女儿,却发觉无论给多少都不够。 于是一样一样,在无数个夜晚,一点一点往上加。 看着越来越多的嫁妆,心头的心酸不舍却并未散去,反而因为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不能为女儿挣下更多嫁妆而内疚不已… 陆心颜一边想,一边一页一页看,那嫁妆单子非常厚,足足十几页。 等看完之后,整个人震惊不已。 除了她已经知道的那些运营产业,固定资产的数量亦大得吓人。 若是用宅子来放的话,差不多能占掉广平侯府三分之一的地方。 因此那些固定资产,被分别存在不同的钱庄里。 她初初估略了一下总资产价值,最少二百万两以上,大约是明朝一年的国库收入。 按之前一千两便能在京城买一座不错的小宅,这二百万两,只怕最少能买下京城五分之一了。 也就是说,差不多可以买下天武国十大省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省,独立为王。 难怪有那么多人觊觎她的嫁妆! 实在是太吓人了! 陆心颜犹在震惊中未回过神,黎先生拿着账本来了,“小姐。” “黎先生有何事?”她坦然地将嫁妆单子放回盒子中,微笑问道。 黎先生既然曾经暗中帮助林如月管过账,自然清楚她手中到底有多少财产,她也没什么好隐瞒避讳的。 “大部分账本都有问题。”黎先生道:“是真问题。” 陆心颜含笑道:“请黎先生详细告之。” “以京中刘氏酒楼总店为例,刘氏酒楼是京中老字号,在京中知名度排得上前十,每客如云来,各类物资转非常快,随便在一处做手脚,所获都颇丰。”黎先生道:“比如这蛋,外面坊间一文钱两枚,酒楼三文钱四枚,看着似乎还好,但京城林家茶庄的账本上,蛋的价格是一文钱三枚。 这茶庄主营茶,偶尔卖些小点心,所需蛋数量不多,却能讲价到一文三枚,以这酒楼水来看,最少该是一文四枚才合理。这酒楼一所消耗蛋约四百枚,每被贪掉的就是两百文,一个月便有六千文,六两银子,可以请多三四个小工了。” 林如月所挣下的产业,大部分并未挂上她的姓氏,而是在暗中控。 或许是怕树大招风,惹人眼红,便用这种分散的法子。 陆心颜轻轻皱眉,“这刘氏酒楼的账一直都有问题,还是…” 黎先生暗中赞一声,这小女子反应真是捷! “老夫人手中只有三年的账本,我看过这三年的账,从一开始便有问题,不过做账的人很小心,价格增长半年一小变化,每月看很难看出问题。若不是按小姐要求,从头看到底,拿现在的同三年前比,很难发现问题。”黎先生道:“不过前几个月的账本明显了些,上个月反倒有所收敛。” 问题从封氏一接手就有、做得很小心、前几月明显、上月收敛… 这刘氏酒楼也真够大胆! 陆心颜猜想,看来问题是从封氏接手便有了,而账本问题的变化,却与封氏身体好坏时间出奇一致。 在得知封氏身体恶化,力跟不上时,账本问题严重;在得知封氏身体好转时,开始收敛… 不过,封氏身体不大好已有几年,刘氏酒楼同处京城,知道这点消息不奇怪。 奇怪的是,封氏的病情自上月白芷接手医治后,身体开始好转的事情外人并不知晓,这刘氏酒楼,又是如何第一时间得知的呢?BOwucHina.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