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翻了个遍,只找到了些许麻编大网的残留物,和掩盖后分不清方向的脚步痕迹,想必此处本就是设计好的逃生之路。 无奈中文渊只得带队返回江都城,向楚王做了汇报,而后将此事与扬州刺史做了接。 弥勒教妖妄案本就不是他这大理寺评事的分内事,只因他肩负监察御史之职才越俎代庖了一手,理出脉络后理应还给地方官员处理。 直至次黄昏后,文渊才得闲回了驿馆,本就是连番赶路又一夜未眠加之事多繁杂,他着实身心疲惫,本该倒就睡,却因心知妍冰惦记兴盉之事,还强打神与子说了几句话,简单代了夜间经过。 “……跑了?!你没认错人吧?他这是什么意思?当初阿爷重伤他失踪,那案子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大家都当他死了,居然活着都不回家!这次好不容易遇见了,他怎么不跟你走?”妍冰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兴盉究竟是怎么想的,若说是失忆了也不像啊! “我猜,他孤身在外时可能被挟裹犯了大案,有家回不得了。”文渊抱着藕臂半躺在,说着自己的理解。 妍冰双眼一蹬,惊道:“杀人?!” “嗯,我看他使刀很利索,不像生手。”文渊说话间忍不住打了个打哈欠。 “哎,你困了吧?睡吧睡吧,明儿再说!”妍冰说罢就拉了他躺好,亲自给盖上薄被,她自己也松散了发倚身躺下,临到闭眼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兴盉这事儿,没法可想了?” 已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文渊顺口答道:“有的,立大功让圣人特赦。” “那就好,那就好!”妍冰心中又升起了一丝期望。 讲真,自从兴盉失踪潘姨娘犹如枯槁的模样看着真使人心疼。 尽管当初她和李芳针锋相对又被恶整时,妍冰还曾幸灾乐祸过。 可后面事情反转原来李芳才是真凶,敌人的敌人就该是朋友,虽然明面上两人不曾讲和,可潘姨娘也默默帮她教育(xun)了妍清,算是有了一些情谊。 如今得知兴盉尚在人世这消息,妍冰自然希望他往后能好好活着,千万别刚一出来就被杀了或者紧跟着要坐牢砍头,那潘姨娘受的打击会更大。 何况,妍冰也希望兴盉能好好跟自己说说阿爷当初受伤的事儿…… 次,待文渊养足神并详细跟妍冰分析了兴盉之事后,他才又说起了自己前几苏州之行的经过。 据说是在办案的过程中顺便问了问周遭百姓,找到了疑似宼娘子父母的人,确实是当地富户,口碑也相当不错。 “宼娘子有些特征和他家走失女儿对得上,我看她跟那老翁模样也有三分相似。对方说了,让直接把人送去,即便不是她也愿意当亲女儿养,不介意她的过往。”说到此处文渊脸上不由带了笑。 妍冰立刻不了,嘟了嘴冷声问道:“你笑什么?很同情她,也高兴她能得到幸福了?” 尽管经过李漫漫之事后,她确实也有些慨,能为豆蔻唏嘘,可她受不了自己一贯内敛的丈夫说起别的女人竟笑那么灿烂。 “哎呦我可真是冤枉死了,明明是在笑终于能甩掉包袱了!难道你乐意家里一直供着她?哪怕咱们没回去也不成啊,倒像是多了一个女主人似的。”文渊说罢伸手就刮了妍冰鼻梁,笑她小醋坛子。 随后他赶紧让妍冰为自己磨墨,先是提笔写了公文,又顺便给将军府递了书信,请父亲派人把豆蔻送过来。 半月之后,还未等文渊收到家中回信,却忽然接了吏部发来的公函。 内容则是大喜事,因略人案有功,即刻升任大理寺司直,一举从八品小吏跃至从六品上! 司直是评事的顶头上司,同样肩负巡查州县纠正冤案、错案之职。公函中明令他返京时需沿途自主去各县调查有无冤狱——因最近天干无雨,需破冤案祈求上天保佑。 听了这解释妍冰噗嗤一笑,迟钝如她都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琢磨道:“唔,其实这任命……是父亲为了让咱们慢悠悠回京才特意的吧?” 免得赶时间舟车劳顿咯,怀胎三个月有余,孕中期刚好能上路,花百时间回京恰好孕晚期归家养胎。 “不过,升官肯定是你自己有本事,得了圣人青眼!”妍冰牟定的说着,又连连慨,“这短短几月功夫就连跳四级,真是好厉害呢。” “从六品而已,还算不得什么,五品往上才是分水岭。”文渊虽说着客气话,但眼角眉梢的喜气却将他内心的动表无遗——品级虽不够看,但这升官速度他很意。 “嘿,在我跟前你不用害羞吧,”妍冰笑着扑上前去扯了扯丈夫的脸皮,玩笑道,“得意就直说嘛,快大笑一下又怎样?” “好好,你动作慢点别动了胎气。”文渊赶紧伸手扶住子,角翘起出皓齿,送她一抹开怀又宠溺的笑。 不管怎样,升职加薪就是好事,确实值得庆贺,封荫子的美好而光明未来就在前方呐!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回去就会遇到死一死……呵呵呵。 ☆、第57章 衣锦返京 几之后,妍冰夫怀憧憬踏上归途。 眨眼便是一月时光转瞬而逝,文渊沿路查访牢狱,遍寻冤屈者为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积福,妍冰则在两位老妈子的伺候下吃好喝好,闲着没事就弹琴、念书、绘画等以作胎教,唯独没碰针线。 她实在是不擅长制衣刺绣,统共就认认真真做了一件小肚兜,耗时一月有余却还不如雅香花七八出来的平整、致。 文渊索劝道:“家中肯定会准备,你何必耗神伤眼?听说母亲针线活计特别出,想来会替咱们孩子做不少东西。” “我才是母亲啊,哪能都靠别人,我也想尽心为宝宝做点什么啦。”妍冰说完这句话后忽然觉得有些心慌意,甚至于惶恐。 她突然意识到段将军夫妇对自己腹中胎儿的关注度,远超普通祖父、祖母,甚至连文渊也觉得对方的这种付出理所当然。既有诸多付出,那必定就将过问孩子的未来,会不会衣食住行、蒙学等等每样都手? 妍冰只觉细思极恐,若当真是男胎,若像贾宝玉似的给接去祖母身边居住,那真是不敢想象。 文渊完全不知妍冰的纠结,还在就事论事道:“做力所能及的,刺绣太耗神,不合适。” 下一瞬却见子神紧张的拽住了自己衣袖,莫名其妙冒出一句:“你说,宝宝会不会被抢走?” “啊?谁敢抢?”他一脸诧异。 妍冰伸手抚着已经显怀的圆鼓鼓肚腹,忧心忡忡道:“父亲啊!万一生的男孩会不会不让我养,直接回那边去?” “这可真是杞人忧天,”文渊哭笑不得的摇着头道,“母亲或许想要个小孩子过过瘾,从前她就说过我和文衡年纪太大,没意思。但父亲那人最怕麻烦,他才不会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做。” 说难听点其实他养父的子略薄凉,不可能发自内心的稀罕小娃娃,求子嗣只是对荣家的一个代,这并不会导致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养育小孩的过程中去。 “可我觉得,父亲在小事儿上通常都由着母亲做主。”妍冰依旧有些不,继而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说完她又忽然一凛,心道:自己是不是孕期抑郁了?因为此刻肚腹渐沉,跟吹气球似的涨蛇疯快,骨痛得厉害,清晨起时走路都觉得是一种煎熬,夜里也经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种焦躁状态下容易情绪不佳。 “你真的想多了,”文渊见她面不好,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搂了肩,开解道,“父亲不会乐意让哭唧唧小孩子占用他子的闲暇时光。” 文渊确信当初养父正因为这缘故才收养半大小子——直接送去附学,本不让他兄弟俩在家多待。母慈子孝什么的不需要,省得跟兴盛与李氏似的出岔子。 “嗯,也是啊。”妍冰听他这么说了也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而后暗下决心要调整好自己心态,快快乐乐接新生命的到来。 当夫妇二人在金秋时节乘马车抵达京城正门口时,妍冰这才发现——自己竟没想错,段夫人叶氏真是恨不得把她这怀胎六月的孕妇,以及肚子里的孩子都搁眼皮下放着去。 还未等入城她就派了人来接,部曲、丫鬟、管事、仆童,浩浩二三十位! 管事面呈书信一封,说是已经给文渊夫妇收拾好了一处偏院,让他们不用回自己小家,可直接过去入住。 “怎么办?”妍冰斜倚在马车内软榻上,沉着脸看向文渊。哪怕窗外夕正好,她都没耐心去看,脑子只有往后会不会回不了家,这一个可怕猜想。 他却只盯着子着的大肚打量,脑子里有些发懵。因为子的肚腹显然比寻常怀胎妇人的更大,之前有医师说或许怀了双胎,但并不确定。 此时叶夫人也这么说,还直白道:“若是双胎,切莫让阿冰管家劳,不如过来同住好有个照应。” 此时此刻文渊并未考虑养母要“抢孩子”之类的假设,他只是忽然想起了妍冰生母李芸,她不就是生双生子时血崩亏了身子吗? 当时虽救活了,可也没能熬过一年。管家权,养育权,乃至自由……与这一切相比,还是活命更重要。 文渊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去设想,这天地间若没了妍冰自己会怎样。总之,绝不可能像岳丈似的守着孩子娶了小姨妹就能自欺欺人和乐过子。 “先去段府一趟,出远门回来理应向双亲请安,再一同用一顿晚餐。何况,父亲多半已经寻了御医等着给你问诊。”文渊在短暂的思索后做出了回答。 “请安之后呢?”妍冰看向夫君,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让雅香先回咱家去看看,拾掇拾掇——嗯,说不准暖香早已经收拾好了,”文渊握住子的手,像给她吃定心丸似的轻轻捏着,而后果断道,“若御医说你身体无碍我们就回家。” “好吧。”妍冰无奈点头。 其实她虽很希望回家,可也觉得自己最近酸背痛睡不好,可不仅要管家还得琢磨知味斋的生意事儿,着实有些吃力。 若实在无法,也只能拜托叶夫人关照。 两人说话间便进了城门,过家门而不入,一路北行,往段家宅邸处,那位于皇城的辅兴坊而去。 临近达官显贵居住地,越走路人越少,不多久,一行人就到了冷冷清清的崔家巷——因高门大户崔家本枝、旁枝人数众多,此地住了好几家人占据了小半个坊里而得名。 忽然间,赶车的荣十一竟听见前面拐角处传来了刀剑拼杀声,他赶紧喝止了浩浩往前走的自家队伍。 “郎君,是否改道?”荣十一看向文渊,如此询问。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嗯,你们懂的! ☆、第58章 风声鹤唳 短暂的犹豫中,前方厮杀声越演越烈,文渊唯恐出大事冲撞到妍冰,立即让荣十一驱车折返,换另一条路走。 远远离开再听不见争斗声后,他轻轻拍了妍冰的手背,沉声道:“你自己先行,我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这里距崔仆家不远,若发生涉及京官的强盗杀人大案,理应归大理寺负责。” 他话虽这么说,心中一闪而过的却是一句话:富贵险中求,名利危中来。 当朝尚书令已经高龄即将告老还乡,大多时候只是摆设而已,有可能接替其位的尚书省右仆崔承祖却正值壮年,从二品高官啊,或许就在前面正被人截杀? 即便不是他,换个别的有权有势人也一样,若能雪中送炭,甚至使个苦计略微挂彩…… 鲜血必能洗刷部分宦官嗣子这一身份的污点,才能更好的往五品、四品上稳稳迈步。 文渊的这一通盘算并未告知妍冰,她虽不知情,但依旧很是紧张,在目送丈夫跳下马车时忍不住嘱咐道:“千万不要逞强!” “放心吧,若情形不对我知道跑。”文渊给了她一个有成竹的笑,随即扎好衣摆,点了四名家丁催马疾驰前行。 妍冰紧张得小脸有些发白,文渊却是完全无所畏惧。什么凶徒能比得了他从前在汉中时遇到的? 十一岁时就因一袋金瓜子被好几名壮汉追杀几天几夜,能依靠的只有干娘这一弱女子,自己还带着拖油瓶幼弟,且仅有柴刀护身而已。 就这样年幼的他都能干掉一俩人做垫背,更不消说此刻还有上过战场的家丁守护。 近拐弯处一看,果然是崔仆家的六七名从者在奋力抵抗一队蒙面黑衣人的突袭。 前者因遵守不得随意佩刀的律法,且并非出门狩猎而是寻常下衙回府,因而从者们均未准备趁手兵器,仅手持铜铁在奋力抵抗。 黑衣人们却是有备而来,大刀、双斧、星锤等物齐齐招呼上去,使得崔家护卫个个均是浑身浴血在奋战。 文渊看着眼前杀得眼红的两队人马,竟一时恍惚忆起当初,在那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被人追杀的夜夜——因为,这一帮强盗与当初那些人一样,也着汉中与广元口音。 “住手!”荣十二郎忽然扬声吆喝,立即唤回了文渊的神志。 他抬眼便瞧见已经有人提刀开了帐幔,正闯入马车中,顿时惊得一瞪眼。 下一瞬,他不假思索便直接搭弓箭,暗红箭矢直冲恶徒后心窝而去,只噗一声轻响后即深深入。 那人因箭羽冲力往前一扑,随即便缓缓侧倒,掉下马车身亡。临去之前,他手中阔刀却不巧直直飞进马车,也不知扔到了何处。 文渊暂且还顾不得查看,只一面近恶徒,一面高声喝道:“大理寺荣文渊在此,何人竟敢朗朗乾坤当街作恶?!金吾卫即刻便来,还不赶紧束手就擒!”bowUchina.COM |